小蠻氣急敗壞地說:「你琴棋書畫沒一樣會,怎麼可能選得上花魁?」
邊沁也勸道:「這事沒有你想像中的容易,我們還是另尋他法吧!」
「那怎麼成?!長老們已在西湖邊布下天羅地網,就等石砳上鉤,我怎麼可以臨陣變卦?」南飄雪搖了搖頭,又瞥了邊沁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三番兩次阻止我,該不會是心中有了私心?」
邊沁臉一紅,沒好氣地說:「我能有什麼私心?只是你想要魚兒上鉤,也得魚餌夠吸引人才行!」
南飄雪不服氣地說:「你別小看我!姑娘我雖然不懂琴棋書畫,卻也還有別的本事!」
邊沁悠悠地說:「喔?說來聽聽。」
「我、我……」南飄雪見邊沁滿臉得色,心中一惱,大聲說:「我會練兵作戰之道、行軍佈陣之法,蕭夫子也說我是兵學中的天才!」
邊沁失笑道:「那可真是失敬了!不過你兵學上的造詣再高,對選花魁又有何幫助?」
南飄雪頓時語塞,只好小小聲地說:「我還精通十八般武藝,不論是刀槍劍戟,還是流星錘、鏈子槍,我都能使得圓轉如意!」
小蠻白了她一眼,氣餒地說:「南姐姐這些本領全都不濟事,選花魁又不是爭武林盟主,你功夫再好也沒用啊?」
邊沁卻是笑開了臉。他雖然落拓不羈,可也還沒大方到讓自己心愛的姑娘拋頭露面,讓一群色迷迷的男人評頭論足。「小蠻的話有理!小雪去爭武林盟主還有些希望,要選花魁,那真是強人所難了。」
南飄雪天生的騾子脾氣,聽了這話大為刺耳,冷冷地說:「你別得意!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誰說不會琴棋書畫,就選不上花魁?」
邊沁知道自己說笑間惹惱了她,便不再同她開玩笑,正色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本就難得很,你不要為了使氣……」
「我沒使氣!」南飄雪固執地說,「選不選得上花魁,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引出石砳,替柳姐姐報仇!」
蕭笑文歎道:「但是石砳硒雖然好色,卻也自負得很,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你若是選不上花魁,是無法吸引他注意的。」
「放心吧!我雖然未必選得上花魁,卻絕對有辦法釣到那條大魚!」南飄雪神秘一笑,顯得胸有成竹。
第六章
杭州山川毓秀、富庶繁華,而位於城西的西湖,周圍三十里,名勝遺跡、古剎亭閣、洞壑流泉、溪澗竹樹,在在令人流連忘返。
其中尤以三潭映月、平湖秋月、花港觀魚、雷峰夕照、蘇堤春曉、柳浪聞鶯、南屏晚鐘、曲院荷風、兩峰插雲、斷橋殘雪等西湖十景,吸引無數騷人墨客品題吟詠,最為知名。
花魁選秀的地點,便在西湖上。
選花魁原本是老鴇們想出的玩意兒,藉此圖個熱鬧,以便吸引人潮,只要人一多,做生意的機會當然也就更多。誰知此舉竟引來富商巨賈的支持、名士才子的青睞,使得一個充滿銅臭味的活動,增添了些許風雅斯文。
國家科舉論才,有狀元、榜眼、探花的設置;而花魁之爭,自然也有名次高下的分別。選秀第一名的女子,稱為牡丹仙子,蓋牡丹本為花中之主,人面花顏,相得益彰;而第二三名者,則分別稱為芙蓉仙子和水仙仙子,風流中不失高雅,自然也是文人想出來的玩意兒。
華燈初上,西湖附近已是一片火樹銀花,湖面上下,燈火光影相互輝煌掩映。西湖上,一艘又一艘的小船穿梭不停,皆為尋花問柳的富家公子、名人雅士。而西湖邊更是萬頭躦動,聚滿了人潮,這些人雖然無緣親炙名妓風采,卻也盼能有機會一睹美人容顏。
湖心中則停著一艘又一艘的大畫舫,裝飾華麗、彩繡輝煌,皆為各妓院投下巨資所制,畫舫中則坐著一位又一位的漂亮姑娘,於薄紗掩映中,或撫琴、或吹簫、或題詩、或吟句,樂聲伴著嬌嫩輕軟的歌聲,隨著水面飄送而來,使人備覺溫柔旖旎、陶醉不已。
然而這一副動人畫面卻被一陣喧嘩打破——
「是真名士自風流,是真英雄量如斗!我家小姐識英雄、重英雄,誰喝得過我家小姐,小姐免費奉送一晚!」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艘寫著「飄香院」的畫舫上,一個身著雪白衫子的小姑娘正嘟著嘴大聲吆喝,而畫舫上頭還掛著一副對聯,上書「壺裡天地寬,酒中日月長」,橫批則是「愧煞劉伶」四字。
一艘小船上的公子忍不住問:「小姑娘,你在吆喝些什麼?」
小蠻沒好氣地說:「你是聾子啊?沒聽到我說誰喝得贏我家小姐,小姐就免費陪他一晚!」
船上公子失笑道:「喝什麼?喝茶嗎?」
小蠻瞪了他一眼,「你是豬頭啊?當然是喝酒嘍!」
「那萬一輸了呢?」
「簡單!付五百兩銀子作為我家小姐的纏頭之資!」
船上公子暗暗咋舌,忍不住又向畫舫看去,卻見一名女子從船艙中走出,看似弱柳扶風,但眉目如畫,竟是自己生平未見的美人。
南飄雪盈盈一笑,輕聲細語地說:「公子看來相貌堂堂、器宇非凡,難道竟不敢和小女子比試喝酒?」
船上公子看著她的花容月貌,早已暈了頭,加上被這話一激,立刻激動地大聲說:「我是看你生得柔弱,惟恐勝之不武,但你既然這麼說,常護花可不客氣了。」
「常公子名為護花,果真是惜花之人,小女子好生傾慕。」南飄雪裝模作樣地掩嘴而笑,眼中脈脈含情。
常護花接觸到這目光,魂全都飛了,大步上了畫舫,折扇輕搖,笑道:「不知姑娘要比哪種酒?」
南飄雪忽然笑得像只小狐狸,「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當飲十日醉,我是姑娘家,自然是喝女兒紅嘍!」
常護花一愣,「這、這不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