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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扮演女主角的是轟動全國的名伶朱婉芬,長得美艷動人,藝能更是超絕一時,捧她迷她的仕紳名流、王公大臣不計其數,但她偏偏鍾情於博宇,本來做父親的戴研生毫不知情,直到那天和兒子一起看戲,才發覺到台上的朱婉芬和楊宗保演出調情戲時,不停的輕顰淺笑、秋波流轉,竟全是往台下的博宇送過來。

  更離譜的是散戲之後,戴家父子乘著馬車正要離去,朱婉芬的馬車居然從後方追了過來,經過戴家的馬車邊時,說時遲那時快,朱婉芬對著博宇淺淺一笑,丟過來一條手絹,粉紅色的手絹濃香芳郁,一頭還打了個結,裹頭裹著一隻羊脂玉雕的小兔,而朱婉芬就是屬兔的。

  諸如此類的風流韻事,在博宇身上不只發生過一回。

  戴研生完全拿兒子沒辦法,而且兒子做官,免不了在各種風月場合笙歌酬酢,當然也就少不了沾惹情緣,於是他非常積極的想替兒子成親,以約束他的心,不料博宇卻開出條件,成親的對象不論貴賤和家世,就算是青樓女子亦無妨,但要他本人看得上眼才行,否則就是當今皇帝下詔賜婚,他也寧死不從。

  一轉眼蹉跎到二十六歲,博宇的親事始終沒有著落。想不到他會只見了蘊菲一面,就說出想娶她為妻的話,做父親的戴研生聽了,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不免有幾分歡喜。

  「這倒是樁好親事。」但是戴研生轉眼又擔心起來,「不過你可要想清楚,蘊菲是你的遠房表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跟你平常來往的那些風塵女子不同,你若是真心想娶她,爹自然為你做主;要是你只是一時心動,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我是真心的,爹!」博宇聽見父親允婚,十分高興,「孩子這些年見遇的美女不在少數,無論是大家閨秀或北裡名花,實在無人能及蘊菲表妹,有了她,我此生絕不再涉足風月場所,更不會再和別的女子牽扯不清。」

  安三總管也幫著說:「少爺說的是!老爺,這許多年,沒見過少爺對哪家姑娘如此認真,再說老爺不是一直盼著娶房賢慧兒媳,好早一天抱孫子嗎?怎麼遇著真正的好姻緣,反倒猶豫起來了?」

  「姻緣是好姻緣,可是我就怕博宇還是不改風流成性的毛病,娶了新媳婦也只有三天熱度,委屈蘊菲,那我可沒臉去見她爹了。」

  「爹!你就看定我只是個好色之徒嗎?」博宇委屈的抗議著,「過去我是沒遇見真正令我動心的人兒,才會逢場作戲,可是蘊菲不同,我一定會好好珍愛她,坦白說,自從見了蘊菲,我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子了。」

  「好!既然你對蘊菲是真心的,爹自然不反對這門婚事。」眼見獨子終於定下心要娶親了,戴研生大慰老懷的說,「過些日子,我親自到方家為你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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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求親,戴研生親自前往方家,而且還慎重其事的帶了一塊極為珍貴的周朝白玉璧,準備等親眼見過蘊菲,談妥婚事之後,做為訂親的信物。

  不速嘉賓遠道而來,驚動了方家全家人,因為雖然是中表至親,但是彼此身份有如雲泥。而看盡世間白眼的方學禮,更加感動,他覺得表兄親自來看他,不啻是降尊紆貴,讓身處窮途末路的他,格外覺得受寵若驚。

  雖然事出突然,蘊菲還是很快張羅出四碟瓜子點心,並且讓春雨奉上清茶。戴研生四下看看,方家的客廳十分狹小,傢俱也多半十分陳舊,卻收拾得很潔淨,這使他對於操持家務的蘊菲有了進一層的好感。

  見到方家為了款待他而忙亂成一團,戴研生連忙說:「表弟!你不用忙著招呼我,也不必費心張羅些什麼。我只是來看看你們一家大小,略坐一坐,待會兒我請你到外頭喝酒,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喔,這也好,這也好。」方學禮自知家裹難以留客,不好意思的說,「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戴研生拿出一份禮物,交給蘊謙,「沒什麼好東西,只帶了兩部新版的醫書,是給侄兒的見面禮。」之後又用不經意的語氣問:「你姊姊呢?」

  「在廚房裹。」

  方學禮急忙解釋,「噢,這是我失禮了,早該讓她出來見禮。實在是家務都靠蘊菲,剛才忙著重新燒水泡茶,儀容未肅,不敢見尊長。奉來打算過一會兒,等她換過衣服才出來叩見表伯,我馬上叫她出來。」

  「不忙,不忙。」戴研生客氣的說,「我也沒什麼事,只是惦念蘊菲,想見見她而已。」

  「阿菲!」方學禮轉向廚房的方向喊著,「出來給表伯磕頭請安。」「表伯不在咱們家裹吃飯,你快去換件衣裳。」

  「是!」蘊菲答應一聲,匆匆整裝,扶著春雨一起緩步來到大廳。她剛才已經在門簾內窺看過這位對她家有大恩的表伯,他的神情忠厚而誠篤,一看就知道是個古道熱腸、樂善好施的好人,因此滿心懷著感激和敬意的出來行禮。

  而蘊菲從內室一走出來,戴研生就在細細的觀察她了,脂粉末施的臉蛋秀美絕倫,無怪乎會讓自己的愛子縈懷不忘,一見傾心,更令戴研生中意的,還是蘊菲自然流露出的高雅舉止和雍容氣度,絲毫不見貧家女的寒酸氣。

  「蘊菲見過表伯,表伯萬安。」蘊菲跪下磕頭。

  戴研生端坐椅中受了她的大禮,原先他是想好了的,蘊菲如非佳婦,求親之事不必提起,那麼她就只是遠房的表侄女,應該客氣,不能受她的磕頭大禮;但是見面之後,求親的念頭倍加堅定,未來自己是她的公公,可以理所當然地受禮。

  「請起來!」等蘊菲磕頭已畢,戴研生扶起她,執著她的手細細端詳,臉上浮起濃濃的笑意,看得蘊菲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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