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下!」他突然伸手解開她繫在脖子上的絲巾,他的動作令她嚇了一跳,不過他並沒有碰到她的肌膚,而且很快就完成,她一邊伸手觸摸光溜溜的脖子,一邊看他動作靈巧的將絲巾弄成鳥窩狀,然後放到地上,再取出幾個硬幣放進裡面壓著。
「我想從芭蕾扶桿基本暖身動作賣起。」他手扶著船欄杆,同她面對面站立著。
扶桿動作……她有些遲疑,從復健完成後,地並沒有做過任何跟舞蹈有關的動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做……
「忘了嗎?」他灼灼的藍眸散發著挑戰之火。
太侮辱人了!對一個舞者而言,怎會忘掉最根本的基礎動作?!揚起下巴。「沒有!」不再遲疑,學著他把手擱在船欄杆上。
接下來,兩人各退一步拉開距離,確定他們的手和腳不會互相打結,在一個眼神交會後,他們開始動作。
即使只是做著基本扶桿暖身動作,但因為兩人面對面站著,有若照鏡子一般,所以各自從不同的方向做起。
若在平時,會有音樂節拍,讓他們可以跟著做,若沒有音樂,也會有人拍打竹棍之類的東西,讓他們有所依循,但--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人聲、風聲、水拍打船舶聲,以及偶爾從船艙內傳出的小提琴樂聲。
現在,他們完全只能透過雙方的眼神以及呼吸來控制他們身體動作的節奏。
這確確實實是一個挑戰,對從未做過如此配合的兩人而言,要做成像鏡子一般的效果,絕對是高難度,可面對這樣的挑戰,誰也不想退縮。
踮腳、挺身、舉手、抬腿--
兩人身高有差異,卻不會影響方向和角度,甚至因為身高的差異,形成另一種平行視差美學效果,更別提當這兩人開始舞動時,舉手投足間就會散發出一股無形的魔力,吸引了愈來愈多的人圍觀,原本倚在船邊觀看沿岸美麗城堡的人,視線也被他們兩個人抓住。
當他們轉身背對著時,也可以分毫不差的做出相同的動作,在場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做這樣的配合。
若非遊船上的船長出來打斷,中止他們「演出」,在場的人只怕會完整見識到兩位世界一流的舞者所做出完整、精準的芭蕾扶桿動作。
所以當船長出面時,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發出歎息聲,儘管他們被打斷,仍舊不慌不忙,趁一個回轉做出最完美的收勢後,優雅從容的向眾人答禮,此舉立刻得到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人投下歐元至用玫藍絲巾做成的「集資」盒。
當他們抬起頭時,圍觀者中有人認出帝。「咦!他不是那個……帝?夏爾嗎?那個古典芭蕾舞王子?!」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不少嗡嗡聲,對於有看古典芭蕾舞的人這個名字絕不陌生,但對於不看的人而言,這個名字就只是一個名字。
「帝?夏爾?不會吧!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對於自己被認出,帝眸底只閃過一絲懊惱後便恢復正常,完全不動聲色,此外船長也哇啦哇啦開口指責他們未經允許便在這裡做表演,嚷嚷說這是錯誤的行為!
這船是船長的,他們未經同意便突然在上面「賣藝」的確是理虧,侵犯到「合法」申請在船上賣藝的其它人權益,可船長嗓門太大,且語氣極不客氣,言詞間甚至帶有污辱、輕蔑東方民族的相關言論,讓人不快。
帝揚起劍眉。「我們有在演出嗎?我們只是在這裡做舞蹈練習,你這裡又沒有貼出公告禁止。」流利、道地的德語一出口,立刻讓船長愕然的張大嘴巴。
帝雖用不疾不徐的語氣說道,但他的表情跟態度活脫像個國王,傲慢又犀利,玫藍得費盡心力才沒有爆笑出來,拚命地板著臉孔,同樣用最冷淡的表情回看船長,雖然她想--再這樣下去,沒多久船長就會叫他的船員把他們丟進萊茵河裡。
船長不甘心他的權威被挑戰和指責,果不其然,立刻下令要船員靠岸,叫他們兩人立刻「滾」下船。
帝沈下臉。「那你把我們的船票錢退回給我們!」
船長拿起地上的絲巾「盒」,連同裡面的錢,一把丟給他們。「你們已經賺回了!」
帝瞇細了眼,接過絲巾一抖,讓那些紙鈔和銅板落下,清脆的響聲在靜寂的船板上格外清晰。
「我們的船票錢。」帝毫不退讓地堅持道,同時撂下警告,船長違法將乘客趕下船,所把的罪不會太小,德國是個重法治的國家,船長若經乘客投訴查證屬實,船長有可能因此被吊銷航行執照,當然船長立刻與他激辯起來,但帝堅持他們只是「單純」地在這邊「練舞」,最後船長屈服,掏出錢給他們,停在一個碼頭前,將她們趕下後,很快地把船開走。
玫藍一邊目送船離開,一邊開口說道:「退票款有比我們賺到的錢多嗎?」為了堅持他們只是「練舞」,所以他們並沒有彎身去撿拾那些掉落在船板上的錢。
「不知道,但至少拿回原來屬於我們的,來!轉過來!」
這人很堅持「原來」呀?!她依言轉過身子,他把絲巾圍在她的脖子上,並且打出了一個漂亮的領結。「妳的基本動作做得比我想像的好。」
唔!這是拐彎抹角的稱讚她嗎?
「那是基本功,不是嗎?」他的動作很親密,可她不願多想這動作後面是否有其它的意涵?因為他的目光平穩,手也沒有接觸到她,弄完之後,手就離開了……
目光乘機打量四周。
這裡是一個小碼頭,除了他們之外,完全沒見到其它的人,小碼頭只有一條通道,直直通往半山腰上一座城堡,她不禁皺眉,那城堡看起來有些破敗,會有遊客去那邊玩嗎?
「這裡是哪裡?你知道嗎?」
帝回頭看了看,聳聳肩。「萊茵河的兩岸最多的就是城堡,我也認不出這裡是哪,不過上去後自然就會知道。」他輕鬆自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