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皓」的男人。
說不出此刻充斥在心中那種強烈鬱悶從何而來,但此刻當務之急,是將已昏迷的她送至一個可安心休養的地方。在抱起她之前,他緊緊將她抱進懷中,力量之大,彷彿可以將她纖柔的身軀給深深嵌進他的身體,然後才放開,將她安置在背上,站起--不顧自己剛痊癒的膝蓋是否可以承受額外的重量,繼續一步步地往前走,朝那不知需要走多久才能到達的盡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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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來找她了!終於來找她了!
她好開心啊!不過怎麼一眨眼,就沒看到他了,他人去哪了呢?
哦!他一定是躲起來了,想要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哎呀!真是太孩子氣了,都這麼大的人,怎麼還那樣調皮?
皓!皓!你在哪?你不要躲!讓我看看你!讓我抱抱你!這一次會緊緊的,再也不要把你放開!
我跟你說,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這世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比爸爸媽媽都還愛!真的真的!我沒騙你!
你不要放開我!我是屬於你的,這輩子我只屬於你的!你要相信我!無時無刻我都是這樣告訴自己,都是這樣發誓著。
皓!皓!你出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皓!你不要再躲我了!我找不到你!我好累了!你不要再讓我找了,好不好?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只要你繼續陪著我、守著我,好不好?
……你到底在哪裡?
你在哪?皓!快出來!你再不出來,我會哭!我會像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我會把淚哭干,哭到血盡,哭到眼瞎……不要這樣試探我!你快出來!你不可以懷疑我的心,是你的!心一直是你的!從沒變過呀!你看不出來嗎……我的心已快被你扯碎了!
……你要我證明嗎?你一定要我證明嗎?是不是要把心拿出來,你才看得到?是不是?是不是?
皓!你出個聲呀!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你出來!你把話說清楚!你再不出來,我、我死給你看!
我說真的!我不怕死!我說到會做到的……皓!你真的要這樣逼我嗎?你非得要這樣傷我嗎?……好!你要我證明!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
「黎玫藍……」一種幾近歎息的聲音從這方傳了過來。
她大喜,皓終於肯現身了嗎?皓!她朝聲音奔過去,朝那唯一的光奔過去!愈接近那光,就會可以看到光中有個人影在閃動,想也不想的就奔過去緊緊抱住,再也不放手了,熟悉的體溫,結實的身軀,是他!真的是他!
皓!皓!我的皓!
「我不是!」
什麼?
「我不是妳的皓!我是帝?夏爾。」低沈的宣告,深沈地敲進她的耳膜,鑽破她充滿喜悅的意識。
他在說什麼?有些不解的,她仰起頭,眨眼再眨眼,想看清她抱著的男人是誰?光漸漸褪去,面貌顯露出來。
眼前的男人不是那張溫文俊秀的臉龐,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有如刀刻般的深刻五官,凝著她的眼眸不是黑色,而是藍色的……
「那個小姐沒事吧?」有一些聲音從他們的週遭發出,茫然隨聲望過去,幾個陌生人舉著手電筒正照耀著他們。
「沒事了!她清醒過來了。」她頭上的聲音清楚、有力的說道。
醒……
在說什麼啊?她一直是醒的呀……她身軀不覺開始顫抖,不!別告訴她這只是夢,皓在這的,在這的……「我……」只說了一個字,聲音就抖得無法再完成一個字句。
帝在她完全虛軟前,攔腰抱起了她,俯望她的面容是平靜的。「『夢遊』小姐,妳這回真的夢遊了。」
夢遊……她不禁用力揪緊他胸前的衣服。
「抱歉!打擾大家了,趕快回去休息。」帝一邊向眾人示意,一邊抱著她往回走
葡萄香味陣陣傳來,她發現自己還是身在葡萄園中,不過天已暗,沒有太陽、沒有藍天……
一種超越現實的感覺籠罩住她,讓她無法有所反應。
似夢非夢?
他把她抱進屋中,進去後有著一頭耀眼金色頭髮的中年婦女迎著他們。「找回來了嗎?沒受傷吧!」那女人嗓門很大,帶著某種鄉音的德語,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能感覺到其中的關切。
「沒事!羅莎、梅特,謝謝你們,給你們帶來麻煩,接下來交給我處理就可以。」帝穩穩地說道。
他將她安置在一張木椅上,然後起身離開,再度回來時,手上端了一盆熱水,放在她面前。「妳可以自己來嗎?」帝輕聲問道。
她沒有反應,依舊張大眼睛,一臉茫然看著前方,帝望著她,然後苦笑,知道接下來做的事,影響他的程度遠過於她的。
在她面前蹲下,扭干了毛巾,先為她擦拭臉、手,將指間夾帶一些枝葉的痕跡清掉,然後再將地那沾滿泥土的裸足放進水盆中,他一邊清洗她的腳,一邊觀察著,她的腳並不美,就像其它舞者一樣,包括他--腳底和指間都長了厚厚一層繭,這是舞者為舞蹈所奉獻的心力勳疤,他細細的洗著,不讓任何的塵泥附著其上。
熱水透過腳底的神經傳輸,鬆脫了她的失神,緩和了她的輕顫。
她凝住跪在地面一剛的男人,認清了事實,這人不是皓!皓不會在這,皓只會留在台灣,因為--他已結婚,他已經有他自己的家……
心好痛、好痛,明明心已碎,為什麼還會感到疼痛呢?應該不要有感覺的,可眼前男人的溫柔舉止卻也同時讓她感覺到了。
水髒了,帝抬起她的腳,端起水盆出去,一會兒又端著一盆乾淨的水進來,再一次為地清洗著雙足,直到完全乾淨了,用毛巾擦乾了她的腳,然後彎身將她抱起,放回床上。
某種意念閃過,這種有若僕人侍奉的動作,他不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