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有人走到他身邊屈膝下跪,哭訴著陳情。
半年前,村裡有人莫名其妙的生起病來,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受了風寒,熬了藥吞服便會沒事,但事情不如他們所想的,病人不但不見好轉,發病的人也逐漸增加。
後來有人病死,村民嚇得不知所措,也曾報官求助,但上頭的人一聽是怪病,深怕被傳染,所以沒有人肯幫助他們,到最後他們只能依賴巫師了。
一陣啜泣聲傳來,失去家人的村民忍不住悲從中來掩面痛哭,劉妘和花映紅也感染了他們的哀傷。
「我相信一定能查得出病因的,你們千萬別再迷信了,為了你們的性命連累了無辜的犧牲者,難道你們就對得起良心嗎?」
「王爺,我們知錯了,但你要救救我們呀!」
看著村民跪地不起,劉妘也起了惻隱之心,他連忙扶起面前的老人,然後轉身對李有達說了幾句話,後者立刻跨上馬迅速離去。
「各位鄉親,京裡有位人人敬重的大夫,他曾是先皇的御醫,大家都稱他霍神醫,我想他應該可以為你們診斷出病因。我已派了我的護衛前去請他,為了讓你們放心,我會留在這裡與你們一起等候。」
「謝王爺!」
劉妘的承諾讓處於絕望邊緣的村民們又歡欣鼓舞起來,他們開懷的鼓掌叫好,有人連忙去為劉妘和花映紅準備住所。
至於那巫師,劉妘要村人將他捆綁起來,不讓他再妖言惑眾。
*** *** ***
劉妘兩人被安排住進一間客棧,驚魂甫定的花映紅在他的呵護下,漸漸恢復紅潤的臉色。
此時天色昏黃,外頭悄悄飄落下細雨,劉妘和花映紅坐在客棧裡用晚膳。
「你的傷還痛嗎?」看著他額頭上的腫傷,她不禁擰了眉。
「很痛,你要不要幫我揉揉?」不待她回答,劉妘拉起她的手按在他額頭上,另一手親暱的摟著她的腰等著她的撫慰。
「王爺……」沒想到他還有閒情逸致調笑,花映紅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她還是心疼的輕揉他紅腫的額頭。
「王爺,對不起!之前是我失禮了。」那名先前對劉妘打斷儀式的舉止不滿抱怨的男子,提著酒罈子來到客棧中請罪,打斷了他們的獨處。
「沒關係,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如此的。來,坐。」
劉妘的隨和讓人吃驚。那男子愣了一下,隨即坐了下來,捧起酒罈往劉妘的杯子斟滿酒。
「我一直以為做官的都是高高在上,今日一見王爺,才知那是以偏概全了。」
「人有好有壞,當官的也是。」
「唉,這村子屬洛陽郡管轄,以前花大人當太守時,大家都過得不錯,沒想到換成歐大人就差那麼多,他壓根不管我們的死活,早知如此……」他無奈的搖搖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將牢騷衝下肚。
看著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劉妘心裡不禁覺得怪異。「對了,我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小民游充。」
「瞧你一副懊悔的模樣,是為了什麼事?」
「這……」
「聽你的口氣,似乎對太守不太滿意?」
「王爺!」游充突然站起來往地上一跪。「我們以為歐成會是個不錯的官,哪知他全是騙人的!」見這人似乎對花崇禮一案有些知悉,劉妘連忙拍拍他的肩,「起來說清楚。」
「是!小的在花大人當太守時,原來是一名侍衛,後來聽信小人謠言,連同多位同僚指控花大人貪瀆。我們以為歐成當了太守後會更加疼愛老百姓,沒想到……唉!真是錯看了人。」
原來游充也是當年聯名指控花崇禮的人之一,還真是巧。
而他猜的果然沒錯,歐成一開始就參與其中了。
「這麼說來,花崇禮應是受了冤屈?」
「詳情我不太清楚,當時大家都說花大人將稅收佔為己有,只要我們出面指控就可以讓他治罪,然後換上一個好官,這是洛陽百姓的福氣。我以為他們是說真的,所以才參與。」游充一臉愧疚的說。這幾年他慢慢發現歐成的為人,才恍然大悟自己當年被人利用了。
「那你們可有收受賄賂?」
「這……」游充為難的望了他一眼,心裡掙扎了下,終於點了點頭。
「你們太可惡了!」坐在一旁一直未出聲的花映紅忍不住罵了出來,「為了一些錢就這樣誣陷忠良,你可知我爹娘死得有多冤?」
「紅兒!」劉妘輕拍著她的手臂安撫。
「她……她是?」游充愣愣的看著她。
「她正是花大人的千金。」
游充一聽,嚇得連忙跪了下來,愧疚滿懷的道歉著,「小姐,小的知錯了,請你原諒!這幾年來我一直活在自責中,或許失去兒子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報應吧!」
花映紅原本還想開罵,但瞧見他真心悔悟的神態不禁忍下所有的氣憤。
「紅兒,就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吧。」劉妘笑了笑,思索著下一步計劃該怎麼走。
算來老天爺挺眷顧他們的,讓他能如此順利就找到證人,只要時機成熟,他會讓歐成得到該有的懲罰。
*** *** ***
晚膳後,花映紅獨自待在房裡沒有出來,這讓劉妘納悶也為她擔心,因此在就寢前先到她房裡看看。
他推開門見燭火快熄滅,連忙換上新的臘燭,瞬間屋裡顯得光亮許多。
「紅兒?」
他舉步朝床走去,瞧見她縮在棉被裡。這叫劉妘心生疑雲,他立即拉開被子查看,卻見她淚流滿面。
「怎麼了?」
她搖搖頭,「沒有。」
「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他拉起她的身子抱到懷裡,輕聲的哄著。
「我……我只是突然感慨命運乖舛,感慨父母的不幸,人心的貪婪讓他們枉送了性命。」如果不是那些見錢眼開的人害了父親,那麼她的一生將完全不一樣,就算不是一帆風順,但也絕不會被賣入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