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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她怎麼來了?」譚仲宇皺眉問著女傭。

  「老爺生前的好朋友高老闆正巧見到夫人喝醉在路上遊蕩,怕她發生危險,就把她送回來了。」女傭回答。

  李管家轉身走向樓梯,準備去通知譚允琛。

  「她是誰呀?」凌寶兒用手肘輕撞譚仲宇。

  「清理好了就退下吧。」譚仲宇對女傭說道,待女傭離開大廳,他才回答凌寶兒的問題。「她是我大哥的親生母親,自從一年多前我父親死後,她就搬離譚家,獨居在外了。」

  「喔。」凌寶兒瞭解地點點頭。

  「酒……我的酒呢……」倪蓓儀撐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右方的酒櫥前開了一瓶紅酒,仰頭灌下,接著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抱著酒瓶傷心地哭了起來。「男人都是混蛋……混蛋,都去死吧……」

  「譚夫人,妳別哭了。」凌寶兒於心不忍,上前安慰她。

  譚允琛邁進大廳,佇立在倪蓓儀身前,看見她披頭散髮、容顏憔悴、渾身髒兮兮的模樣,不禁拉沈了臉。「妳又搞什麼鬼?」

  「嗚……為什麼你們都不愛我?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待我?」倪蓓儀不理譚允琛,一手抓著酒瓶,另一隻手拚命拉扯自己的頭髮,失控尖叫。

  「起來!」譚允琛怒聲戾喝,一把拉起倪蓓儀。

  倪蓓儀怔怔地望著譚允琛,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逐漸露出厭惡的眼神,甩開他的手。「你是那惡魔的兒子……我恨你,我恨你們父子倆,你別碰我!」

  「妳愛我還是恨我,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許妳到譚家來鬧事,滾回妳那些男人的身邊。」譚允琛眸色闃暗,進出森冷的聲音。

  雖然他表現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但沉默站在一旁的凌寶兒,卻清楚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神色,明白他其實還是很在乎的呀。

  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堂堂一個大集團的夫人會如此不顧形象,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遊蕩,最後狼狽地被人送回家?甚至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竟會說出如此傷人的惡言?

  「男人?」倪蓓儀呵笑,淚水不停滑落,她繼續灌酒,企圖麻醉自己受傷的心。

  「他們都不要妳了?」譚允琛微挑唇角,泛出冷笑。「沒關係,妳那麼有本事,一年內能換四、五個男人,我相信妳這次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男人,來慰藉妳的寂寞。」

  倪蓓儀一陣難堪,將酒瓶砸在地上,狠狠瞪住譚允琛。「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和你父親一樣,冷血無情,永遠都不懂得愛人,難怪三年前你的未婚妻不願嫁給你,選擇在結婚前夕逃跑……你和他一樣,注定到死都是孤單的……」

  譚允琛抿緊唇,下顎隱隱抽動,雙拳握緊,彷彿正努力壓抑著怒氣。

  凌寶兒移到譚仲宇身邊,悄聲說道:「這對母子搞什麼?揭瘡疤大會啊?」

  譚仲宇歎氣,走向倪蓓儀。「大媽,妳喝醉了,我扶妳進去休息。」

  「你這個外來的野種沒資格跟我說話!」倪蓓儀看著譚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彎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衝向他。

  譚仲宇駭得忘了反應,呆立在原地。

  「妳胡鬧夠了沒?!」譚允琛抓住她,大聲斥喝。

  「放開我!」倪蓓儀掙扎,右手隨意一揮,尖銳的玻璃劃過譚允琛的手臂,鮮紅血液汩汩流出。

  「啊!」凌寶兒掩嘴驚呼。

  「大哥!」譚仲宇心疼急吼。

  「大少爺……」

  「我……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靠過來的。」倪蓓儀瞪著他手臂上鮮艷刺眼的血紅,嚇得酒意全消,丟開酒瓶,匆忙逃出譚家。

  「吩咐司機送她回去。」受了傷,譚允琛連哼都沒哼一聲,沈聲吩咐李管家。

  「是。」

  「大哥,你要不要緊?」譚仲宇心急地察看他的傷勢。「幸好傷口並不深,我幫你包紮傷口──」

  譚允琛沉默地推開他,離開大廳。

  「你別擔心,你大哥會照顧自己的。明天學校還要考試,你快上樓唸書。」凌寶兒拍拍譚仲宇的肩。

  「我大哥現在心情一定很糟,妳幫我去安慰他。」其實他好想自己去安慰大哥,但又怕他不想看到他,唉∼∼

  「我?!」凌寶兒詫異地指著自己。她的專長是罵學生,不太會安慰人哪!

  「是啊,要不然我會一直擔心大哥,根本無法專心唸書。」譚仲宇在電視櫃下搜尋,摸出一盒藥箱,塞到凌寶兒懷裡。「老師,求求妳啦∼∼」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凌寶兒踱出大廳,瞥見消失在走廊轉角的那抹高大身影,認命地歎了聲,尾隨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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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暈黃的夜燈照亮整座後院,譚允琛坐在泳池邊的休憩亭裡,默默抽著煙,一雙藏滿心事的幽邃黑眸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凌寶兒捧著藥箱,落坐他身旁,忍不住罵道:「你瘋啦,傷口還流著血,你還有心情在這抽煙?!」

  「不關妳的事,妳回屋裡幫仲宇補習吧!」他語氣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還沒完成那小子的吩咐,他才不會乖乖唸書。」她打開藥箱拿出消毒藥水,再一把抓住他受傷的手臂。「來吧!」

  「妳幹什麼?」他縮手。

  「別動啦,我又不會害你。」她嬌斥,懲罰性地拍他的右手背一下,再度抓過他的手臂,替他消毒傷口。「再不快點處理你的傷口,後果會更嚴重,你弟弟可是會心疼的。」

  拗不過她的堅持,譚允琛沒有再拒絕她的好意。

  一陣沁涼微風吹來,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徐徐漫入他的鼻腔,他瞅著她如蝶翼般優雅振動的長睫,最後,視線落在瑰色紅唇上。

  瞬間想起上次雨夜裡,他與她不慎自樓梯滾落,無意間四唇相觸的事情。而此刻,他卻仍記得那兩片唇瓣的觸感是多麼的柔軟……

  消毒完,她開始替他搽藥。「明明在乎她,為什麼還要故意說話傷害她?你明知道這樣只會讓你們母子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真不明白,他們母子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他母親會如此憎恨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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