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讚美詞,深得吾心。」哈,狂徒,多符合他此刻的舉動。
一向深藏不露的情緒難得外放,冷絕的白震天心思細密地勾起唇角。
喜歡她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二十八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一位女子動過心,唯獨她的倔強和理智深印心底。
身為白家後人,白家堡的當家主人,有不少覬覦堡主夫人位置的女人使盡心機,巴不得成為他的妻或妾,甚至不惜自薦枕畔地貪求與他一夕之歡。
他的身邊從不缺鶯鶯燕燕,但卻無一人能留住他的視線,再美的艷姝也只得短暫寵幸,撼動不了他的冰顏石心。
秋兒的嫣然一笑陡地勾勒他的呼吸,以傲霜之姿睨視芸芸眾生,不卑不亢,不伎不求,清冷如雪卻暗藏波濤,智取滾石掩大水,一片華月照碧波。
她是他生命中的奇寶,點化出他的遺缺,暖和了孤寂的歲月。
人生在世難覓一知心人,他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與她相逢,譜上一段屬於兩人的傳說,在一場賭局的助益下成形。
為此,他得感謝古珩的「詐賭」,為他贏了一位美嬌娘。
「曉風居?!我以為應該是迎月樓。」客人當居客室。有一絲不安的辛秋橙瞪著橫匾發呆。
「你是我的娘子,自然要與我同居一室。」這麼一想,他倒是得意地咧開嘴。
他真是吃定她無力反駁?!「大話別說得太順,咬到舌可是疼得很。」
「你在索吻嗎?」他輕佻地揚高左眉。
「一時半刻不犯色戒會折骨嗎?你的行為狂妄得令人懷疑。」無法無天。
「你太叫人心動了,我無法克制要你的決心。」他低頭一啄粉嫩玉腮。
「白震天,你確定不佔山為王嗎?你有土匪的本質。」搶、奪、擄、掠,盜匪行徑,無一不具備。
「叫我震天或是夫君,由你的小口輕喚。」他愛聽她輕柔的江南口音。
她淡然一視。「你我既無媒妁之言,又非父母之命,未拜高堂、喜燭不燃、交酒缺、鳳冠欠,你當真欺我無親無勢,人人皆可狎玩的下賤丫鬟?」
此言一出,原本滿佈悅色的俊臉當下一沉,輕緩地放她下地,半晌不開口。
須臾,他像只焦躁的熊般來回巡視她,一股熱氣堆積在胸口,她的話太傷人,一時之間他竟覺得自己齷齪,卑劣得讓人瞧不起。
可他是真心喜愛她,絕無半點褻瀆意味,只是想留下她。
「成親的事我可以安排……」為了得到她的心甘情願,白震天提出成親一事。
「不。」她眉頭一皺。
「不?!」他寒慄的凝神。「你總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在同你商量吧!」
敏銳的辛秋橙走退一步,「你不能強迫我嫁人,這是不對的事。」
「不是你嫁,是我娶。」他還有心思幽她一默,長腿一跨就立在她面前。
無形的壓力逼迫著她,她強撐著一股意志與之對抗。
「不要玩弄文字的遊戲,我不過是八王爺府裡的小小丫鬟,實在不敢妄想高攀白堡主你,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子吧!」
「你說完了?」
她點了點頭,「嗯!」
「換我來提醒你,第一、你不是小小丫鬟,不用自欺欺人;第二、我的身份是男人,和你站在同等地位;第三、高貴如你絕對匹配得上我,我不過是個銅臭商人,而你是名門之後。」
他吐了一口氣,邪氣的一勾唇。
「再者,你是我兄弟贏來的賭汪,我能放你走嗎?秋兒娘子。」
輕霧蒙上了辛秋橙的眼,一抹酸澀濕了心事,她垂下頭,不叫人瞧見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忍著不讓輕咽逸出口。
當年父母將她留在八王爺府的一幕浮在眼前,她同樣的孤單害怕,不知未來該有什麼結果,稚幼的心受到極大創傷。
她不說不代表釋懷,只是將那份辛酸壓在心底最深處,不堪回首地企圖遺忘。N弈芪`Φ母芯蹕袷強膳碌氖耷窒淏顆o礱嫜鴰妒遣幌胍源似虻猛戒旲ㄣ妞P茲說惱樟希燿Z畹酶p凶鷓希p蝗沒肪郴靼芩狻瞉殤`?
可是此刻她真的有股委屈感,壓抑了十年終將爆發。
她的一生,永遠操縱在別人的手掌心。
傀儡,是她擺脫不掉的宿命?
不,她絕不屈服。
「你,哭了。」白震天的聲音中有一絲慌張,那滴下的清淚宛如刀刃刨著他的心。
她抽抽鼻息,逞強的說:「你看錯了,是屋樑掉落的灰屑。」
「是我說錯話惹你傷心,我不該故意提起那件叫你掛懷的渾事。」他心疼極了地擁住她。
「婢子的命本就低賤,隨主子任意叫賣……」她不想哭的,可眼淚卻不聽話地成行而下。
「不要再說了,有我疼你,把那該死的趙纓丟到溝渠生蛆,我不會允許她來輕賤你。」他的珍寶呵!
她的淚花好似一朵朵穿腸菇,化在地上流進他的心,啃食愛她的……
愛?!
是呀!他怎麼這麼遲頓,直到現在才領悟,原來那小小的祈望是愛的根苗,長滿了他的心窩,溢蓋住了理智才會看不清。
瞬間,他的表情變柔和了。
愛意赤裸裸地反應在深邃的瞳孔中,白震天輕輕地擁著她,細吻著她飄香的髮絲。
他是她的依靠,一生一世。
「好吧!想哭就哭,徹底的哭他一回,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哭出來,我就在你身邊。」
我就在你身邊?!
心口一陣抽痛,不知名的暖流悄然佔據,辛秋橙緊緊地抓住他的背,嗚咽的哭聲不再隱藏,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恣情放肆。
情字來得離奇,她竟不想放開這個男人。
一向都是別人在依賴她,沒想到有人呵護的溫暖是這麼窩心,在這不設防的一刻,她是愛著他的,雖然理智不允許她放縱。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就讓她沉溺一會,淚乾了,總有清澄時。
「你連哭泣都美得叫人起邪念,我不能不吻你。」他俯下身,溫柔地吮去她眼角的淚珠。
「登徒子。」她輕呻中微帶嬌媚。
他微笑,「是下流,我心裡想做的事更邪惡。」
想要她。
真真切切地佔有她,膜拜她無瑕的白玉胴體,徹底地憐愛她。
籐生樹死纏到死,樹生籐死死也纏。
「你……」她噗哧一笑,微紅的星眸更見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