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幾天沒洗衣服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啦!還好膽兒幫你回去收拾洗好的衣物,又幫你洗了兩天衣服,呵呵!」可憐的膽兒呀!陸大娘偷偷笑著。
「我照顧大寶昏頭了,回頭我還得向膽兒道謝。」挽翠臉蛋微紅。
「瞧你累壞了,過去楚公子那邊可得好好休養。」
「什麼過去那邊?」
「咦?你不是要去當他的管家嗎?你真是昏頭嘍!」陸大娘先是笑譫地看著挽翠,隨即感慨地道:「楚公子是個正人君子,如今他肯給你一分活兒,你多拿一些銀子,也好拉拔大寶長大啊。」
她竟然已經是楚鏡平的管家?挽翠急道:「我還可以洗衣服……」
「還洗什麼衣服!以後楚公子買地蓋酒坊,接了家眷過來,可有得你忙了。」家眷?他不是未婚嗎?還是他已先納妾?
挽翠腦海理亂糟糟猜想著,又聽陸大娘道:「我不好再叫膽兒洗衣,現在已經請何家大嫂幫忙了。唉!她相公生病,就她一人挑起家計,養三個小兒,還要侍奉公婆。」
「這樣啊……」有人比她更命苦,她怎能討回洗衣的活兒?
她心亂如麻地回到房間,見到楚鏡平抱著大寶說話。
「枕頭。」指了床上的枕頭。
「頭頭!」
「棉被。」
「被被!」他早就認得這些東西,爹還教他?
「爹。」楚鏡平指著自己。
「爹!」小手掌摸上「爹」的大臉,認同地開心大笑。
又在誘拐小孩了!挽翠一個箭步上前上把抓回大寶。
「他是壞蛋,叫壞蛋!」
「蛋蛋!」大寶捏住楚鏡平的臉皮,掙扎著不讓娘抱。
「大寶,我們回家了。」挽翠一手挾住活蹦亂跳的小胖兒,一手拎起小包袱,轉身就走。
「等等,你就這樣走了嗎?」楚鏡平揉揉被捏紅的瞼皮,笑容可掬地道:「醫藥費、食宿錢、糕點錢、馬車錢,還有膽兒幫你洗衣服的工錢,你都不給啦?」
「你!」挽翠一驚,想到空空如也的荷包,「你說……你說你要付錢……」
「哎!我是想幫我兒子付錢,可你又不讓大寶喊我爹。」他無奈地一攤手,「我楚某人不做賠本生意,只好跟你要錢嘍!」
「我會還你。」好現實的商人嘴瞼!
「不如到我的別莊當管家,分期償債。」
他就是要她為他做工!挽翠一咬牙,明眸直瞪。「我欠你多少錢?」
楚鏡平扳著指頭,數了一下,又搖搖頭。「數不清,一百多兩吧。」
這麼多?挽翠很快地在心裡盤算:一個月二十兩的工錢,不出一年就可以還清,這是大寶身體康復的代價,她一定得去償還。
「二十兩的月俸?」
「一毛不少。」
「我帶大寶回去休息幾天,等收拾妥當後,再來找你。」
「好!」
楚鏡平笑意深長,她的心封得太死,他必須使點壞壞的手段。
一步步地誘導她,讓她走入他的生命中,也讓他有機會進駐她心底。
***
挽翠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拾,最多只有幾件衣物和大寶的玩具罷了。
她眷戀這個讓她和大寶平安度日的祖屋,就算楚鏡平不買,兄長遲早也要賣給隔壁地主,她根本無力挽回。
也是在這裡,楚鏡平闖進了她平靜的生活。
呵!想他作啥?以後天天大眼瞪小眼,恐怕不得安寧了。
「爹,爹。」大寶嘟著一張小嘴,拖著小凳子,吱吱嘎嘎地走到門口。
他根本不看娘親一眼,仔細放好凳子,再乖巧地坐下來等待「爹」。
這孩子!他還在生氣昨天的事吧?她硬是把他帶回來,惹得他一路哇哇大哭,後來哭累了,還是在娘親的懷抱中睡著了。
挽翠蹲下身,憐惜地揉了揉他的軟發,正想拍拍他的胖臉頰勸哄,忽然聽到有人笑道:「挽翠娘子,你回來了呀?」
挽翠驚訝地站起身,口氣極為冷淡:「莊大爺,請不要胡亂稱呼。」
莊迢龍帶了兩名隨從,油肥的臉孔擠滿笑容,「唷!你哥哥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了,這還不是我的娘子嗎?」
「我哥哥說的不算,我沒答應。」
莊迢龍拉住挽翠的右手腕,涎臉笑道:「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了,要不是姓楚的小子出現,你怎麼還會被顏均豪欺負?早該讓我好好疼愛了。」
「你做什麼!」挽翠掙脫不了他的肥手,乾脆以左手拿起牆邊的掃帚,用力往他身上掃下去,「走開!」
「你跟楚鏡平相好,我不趕快來帶你回去,就怕你被他帶走了。」莊迢龍色迷迷地看她。
挽翠使盡力氣,拚命打上他的袍子,揚起了大團灰塵,「大色魔!走開!」
「咳咳!」莊迢龍被灰塵嗆了鼻子,鬆開了手。
「大寶進屋!」挽翠趁機拉起大寶,飛快地搶進屋子,用力關上木板門,迅速地架起大門閂。
「挽翠娘子,開門啊!」莊迢龍敲得震天價響,扯著破嗓子喊道.!「你哥哥拿了我一百兩聘金,你如果不跟我走,可是要吃官司喔!」
挽翠氣惱不已。「我是人,不是你們交易的貨物,你們買賣人口才不對!」
「我莊大爺可是明媒正娶……」莊迢龍的聲音變得陰森,「挽翠娘子,我給你很大的面子了。」
挽翠抱緊大寶,瞪住被敲得震動亂跳的薄門板,抿緊唇不說話。大寶察覺事態危急,抓緊娘親的臂膀,驚恐地望著門板縫隙外的人影。
莊迢龍失去耐性,大罵道:「賤蹄子還裝什麼貞潔烈婦!老子不嫌你帶了拖油瓶,更不計較你和楚鏡平那廝睡覺,你再不乖乖給老子出來,今天就把你綁回去成 親!」
挽翠又氣又懼,他這次來真的了!她抱起大寶靠到牆邊,輕聲道:「大寶別怕,我們在屋內很安全,那扇門會擋住壞蛋,壞蛋不會進來。」
她仍注視那片薄門板,這是一扇為她遮風擋雨、讓他們母子得以安全棲身的門戶,沒有人可以進得了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