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笑?」他很正經的問。
「你……我的天吶!我講了那麼多打工時發生的趣事,你一點想笑的衝動都沒有嗎?」芊芊不禁挫敗地垂下肩膀。
「我不懂那有什麼可笑之處。」他一本經的回答,臉上的表情像是上了漿似的硬邦邦,一點柔和的線條都沒有。
芊芊運氣很好,上工第一天就上演全武行,老闆不但沒生氣,更沒要求賠償,還讓她繼續在咖啡坊打工,她感動的要命,果然人間處處有溫情,她遇到了好人。
不過對於咖啡坊老闆的心思,致鐸沒那麼天真的以為老闆是好人。
如果他沒記錯,那家咖啡坊自從芊芊開始上班以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以往很少客滿的店內,現在不時被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們佔滿。
而只要芊芊走到客人身邊問一句,「請問要續杯或再吃點什麼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會聽話的乖乖再點餐,這種情形老闆怎麼會再跟她計較呢?
要不是他替她打的那一架太出名了,否則,怕她不每天哭著回來才有鬼。
每一個地方都有色狼,不是換了個國家,吃豆腐的色胚們就會變得比較有格調。
「那你都不覺得我耍寶的樣子很可愛嗎?」芊芊鼓著腮幫子問,她孩子氣的模樣可愛的要命,但看在致鐸眼底卻是波瀾不興。
「表小姐,晚餐還合你胃口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進方?」致鐸答非所問。
芊芊被他的死腦筋氣得發抖。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芊芊,叫我芊芊啦!」她不喜歡聽到他喊她表小姐、芊芊小姐,那讓她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她想過去他的世界,而他卻一直將她推拒在外。
「禮儀是一名管家應有的教養。」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在我眼裡你不是管家啊!不要老拿這一套跟我相處,我不是帝斯哥哥。」她有話直說,語氣中充滿了對他的在乎。
面對她毫無保留的示好,致鐸不禁皺眉。
這不是他應該接受的感情,來英國前父親在他耳邊提醒的話猶言在耳,他還記得他的回答──他沒有非分之想。
怎麼可以一趟英國行,他就違反了他的承諾?他們也才相處沒幾天,他甚至還不瞭解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淪陷……
「禮不可廢。」他的回答依然冷漠。
「你就是不把我當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就對了。」芊芊難過的紅了眼眶。「如果我今天不是范帝斯的表妹,不是千金小姐,你是不是就會接受我了?」她多少也察覺到他的心思,她的身家背景雄厚,而他並不是攀龍附鳳之人,面對她的示好他當然會避嫌。
然而,對她所提出來的問題,致鐸選擇沉默以對。
他不回答,就是默認了!芊芊這輩子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她的家世背景竟然成了致鐸不能接受她的理由。
「生在楊家不是我所能選擇的,我愛我的家人,不能拋下我的父母,可是為什麼你……我都不在乎了,為什麼你卻不肯接受我?」她好累、好難過,他總是把她丟在後頭,從來不看她一路跌跌撞撞得有多辛苦。
她從小被嬌養長大是事實,但她願意吃苦啊!為什麼她會來英國打工,就是不想當溫室裡的花朵,她想告訴他,她能陪他一起吃苦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他拒絕去接受?
芊芊默默的垂淚。
看見她的眼淚,致鐸微微一顫。
他最無法招架的就是她的眼淚,每回看到她流淚他的大腦就會失去作用,連話都不會說。
「別哭。」他笨拙的安慰著,想輕撫上她肩頭的大掌僵在半空中,改為拿了張面紙給她,然後默默的退開,把室內留給她,一個人出門去透透氣。
看著闔上的門,芊芊眼淚克制下住的飆落。
見她哭了,他連多安慰兩句都沒有,也沒有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嘛!
她拿著面紙,一路抽噎著定到屋子裡唯一的雙人床旁,拿起包包,取出來到英國後就沒再開過的手機,開機後撥了電話回台灣。
「怎麼,來求救啦?」范帝斯一看來電顯示知道是她,開口便忍下住調侃。
「我不要找你啦!」芊芊鼻音濃重的道,「我要找甯兒。」
「你在哭?」范帝斯清楚的聽到她正抽泣著。「致鐸呢?把他給我叫來!」他怒氣騰騰的吼著。
「我要找甯兒啦,嗚……」聽到致鐸的名字她便忍不住放聲哭出來。
「芊,你怎麼了?」在旁的甯兒及時搶回笨未婚夫手上的手機,白了他一眼,捧著手機,躲到房間裡去講悄悄話,順道把門鎖上,不讓范帝斯打擾。
「甯兒,我好難過。」芊芊吸了吸鼻子,可伶兮兮的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差?為什麼他不接受我?」
「誰不接受你?」甯兒聽得一頭霧水。「芊,你有喜歡的人了哦,誰啊?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就是邱致鐸啦!」芊芊語重心長的吐出這個折騰她不已的名字。「我從就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
聽見芊芊的心聲,甯兒這頭一陣沉默。
難怪她老是捉到芊芊偷看致鐸,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太遲頓了,早該發現才是。
「芊……這個,我想你喜歡的人,不好喬耶。」甯兒憑良心說。「致鐸是一個好幫手、好管家,但卻不見得是個好情人,他責任感太重了,對范家他有股無可救藥的責任感。」甯兒沒有問她怎麼會喜歡致鐸,好朋友就是這樣,沒有必要什麼事情都打破砂鍋問倒底。
「我就是喜歡他這點啊。」芊芊再吸了吸鼻子。「甯兒,為什麼我都這麼明白表示了,他還是無動於衷?」
「芊,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如果他不愛你卻接受你,這樣的感情是你要的嗎?這樣你會幸福嗎?」甯兒比較理性,站在中立的立場給她建議。
「可是他也從來沒有正面拒絕過我。」芊芊苦惱地道。「他老是拿我們之間的身份來拒絕我,我沒有辦法接受他那一套什麼禮不可廢的道理,我們又不是活在古代,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