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你來英國,身上沒有帶足夠的錢,連信用卡和旅行支票都沒有帶?」他隱著怒氣詢問。
「我有帶錢來啊,只是可能不夠用而已。」她解釋道。
「你在搞什麼鬼?!」他忍不住咆哮出聲。
芊芊害怕的捂著耳朵,小聲又委屈說的:「我想試試看自己行不行嘛……」
「你一個女孩子竟然敢這麼亂來。」致鐸越想越生氣。
她有沒有想過,在倫敦這高物價的城市裡,怎麼會有這麼便宜的房子出租?
是因為房子老舊、出入份子複雜,她一個來自異地的年輕女孩在這種地方進出,會引起多少有心人士的覷覦?她有沒有為自己的安危著想過?
「我哪有一個人亂來?我本來要找甯兒跟我一起來啊!」
這本來是她們兩個女生的英國冒險之旅,結果因為甯兒有了身孕而讓她一個人成行。
「你找少奶奶一起來?!」致鐸瞪大了眼。
他終於知道少爺的心聲了,也他瞭解少爺之所以這麼擔心的原因了。
這個女人,她……簡直是笨蛋!
「都快畢業了,想留點年輕的回憶嘛。」芊芊無辜的說。
年輕的回憶?伯是你死前的記憶吧!
「一點大腦都沒有。」他忍不住批評。
「你說什麼?」她瞇起眼,雙手叉著腰瞪他。
致鐸沒回答,深邃的眼盯著她。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她被他那句話氣到了,什麼叫一點大腦都沒有?甯兒都說她有勇氣耶!太過分了。「睡覺啦!」
說完,她孩子氣的抱著運動背包走到床邊,一掀開棉被──當然免不了被灰塵給嗆咳個半死,然後躺進充滿酶味的被窩裡。
致鐸意外她沒有對他大呼小叫?沒有對他拳打腳踢,她……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已經不是昔日的刁蠻千金了。
她沒有非頭等艙不坐沒有住進倫敦當地華美大廈,也沒有一進門就指使他打掃房子,就連聽見他的惡意批評也沒有大發雷霆,只是躲進被子裡生悶氣。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舉動讓他莫名的想笑。
笑?他也會笑?!致鐸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嘴角稍稍上揚了。
他有多久沒笑了?像是從他十歲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管家工作開始,他就不曾笑過了。
真奇怪,以前她總是氣得他想一掌掐死她,現在在聽完她那些荒謬的自助旅行計劃和看見她悶在被窩裡生悶氣時,想笑的衝動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來。
他搖搖頭,輕歎了聲。
走向室內唯一的床,他一把掀開被單,看著蜷縮成一小團的芊芊。
「你幹麼啦!」她凶巴巴地瞪眼質問。
「打掃。」他語調平穩,不喜不怒,輕柔的將她抱起坐到一旁椅子上,接著手腳俐落地剝下床單走到浴室。
還好,這裡有洗衣機,他把床單、枕頭套全丟進洗衣機裡清洗,開始搜尋室內所有的電器用品是否能用。
冰箱是好的,但要清洗,裡頭一塊不知道何年何月放進去的麵包散發出嗆人的氣味,由此可見,這房子很久沒住人了。
風扇壞了,修一修還能用,電視看起來很老舊,但畫質還不錯,沙發雖然破了幾個大洞,還好是布質的,他還能縫縫補補湊合著用。
總之──算她楊大小姐運氣好,租到一間租金便宜、出入份子複雜的房子,但房子裡的東西都還能用,在她打算省吃儉用的大前提下,這讓她省下了不少添購的開銷。
有廚房就是好事,兩個人煮花不了多少錢,這可稱了她大小姐的意。
「你在忙什麼啊?」芊芊看著他忙進忙出的,好奇的跟著他來到陽台。
致鐸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的道:「曬棉被。」
「噢!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她一臉企盼的看著他。
「你想做什麼?」他反問。
「什麼都好啊。」她興致勃勃的說。
「做你會做的事吧。」
「好!」芊芊高興的回答,剛轉過身去,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喂、我什麼都不會耶,你……你教我好不好?」她可伶兮兮的拉扯他的衣角。
看她可伶的模樣……
「過來。」他轉身來到小廚房的洗碗槽前,看了槽裡滿滿的碗盤和身邊的她一眼。「洗碗,會不會?」
芊芊頭搖得像波浪鼓,很明白的告訴他,她不會。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致鐸歎了口氣。
「看著,這很簡單,我幼稚園就會了。」
又暗示她比幼稚園小朋友不如了,真過分!她噘著唇,看他洗著那一堆堆滿是灰塵的碗盤,然後接手,笨拙的嘗試她生平做的第一件家事。
一個從沒動手打掃過的千金大小姐陪著自己一起打掃,還有什麼怨言呢?
致鐸著實於心不忍,好幾次想叫她放著不要做了,尤其看到她不小心打破一隻磁盤,慌張的蹲下來撿拾碎片而被劃破手指,他差點就吼出聲,叫她不要動了。
但她的表情實在太認真了,害他無法阻止,只能任由她繼續做著她不拿手的家事。
一整個白天的時間,就在兩人分工努力的打掃下──雖然芊芊是越幫越忙,但終究還是打掃完了。
將曬得暖暖、膨鬆的棉被塞進洗淨的被單裡鋪平,最後一件工作總算結束了。
她驚歎的看著煥然一新的景象,有點不敢相信現在這個窗明几淨的地方會是他們剛來時那個又暗,又濕、灰塵又多的房間。
「好棒哦!哇啊──」她興奮的整個人撲進床褥之間,抱著棉被在床上打滾,十足孩子氣的模樣。
但打掃完了,真正的問題才正式浮上檯面。
致鐸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房子裡只有一張雙人床。
「你租這房子的時候,沒有考量到隨扈的問題?」
整個無隔間的空間,只有浴室是有門隔阻的,客廳,床、廚房,都一覽無遺這樣太不安全了!
「我沒有打算讓隨扈跟我一起來。」芊芊的回答很有意思。
「那我算什麼?」致鐸反問,「管家身兼保鏢,我跟隨扈沒有兩樣。」他陳述著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