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左丞相願意賜教,那是否能請您上這涼亭找個位子坐下,這樣說起話來也比較容易些。」屠姬有點靦腆地道。
她雙頰生暈,一雙翦水秋瞳就是不敢直視秦煜那張俊美的容顏,就怕自己看了會不由自主地失了分寸。
「喔,好,這是當然。」不懂女兒家心事的秦玉,還當真大方的登上了涼亭,並有禮地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屠才人,你先請。」直待屠姬就坐,秦玉方在她正前方坐了下來。
初時,兩人都沒開口。
屠姬萬分緊張地緊咬著下唇,一顆心怦怦直跳,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而秦玉則張大雙眸,就等著屠姬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秦玉看屠姬久久不開口,這才主動的開口問:「屠才人來此,可是為了皇上的事情而來?」
「不、不是的。」她的心根本不在皇上身上,打從第一眼看到左丞相秦煜,再與他面對面的談話後,她整個人、整顆心早已臣服在他的容貌與文采之下。因此,她今晚才會如此唐突的跑來打擾他。
「事情是這樣的,打從屠姬進宮以來,一直無事可做,因此特地繪了一幅畫,想向左丞相討教,順便想請您在屠姬畫的這幅畫上提個字,就不知這個要求是否過分?」
聽完她的要求之後,秦玉還真是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她是為了皇上的事情而來,而今知道不是,她自也坦然以對。「屠才人,請在此稍等一會兒,容秦煜先進房裡取火,順便準備文房四寶。」
「聽左丞相這話,是已答應屠姬這無禮的要求?」她又驚又喜的問,就怕自己會錯意。
「小事一件,這哪算什麼無禮的要求。還請屠才人稍等一會兒,秦煜去去就來。」話落,秦玉隨即匆匆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取來一切必備物品。
直到一切全都準備好後,秦玉才問道:「屠才人,你所繪的那幅畫呢?」
「哦!在此。」因為要把手中的畫攤開在秦煜面前,更為了能藉此機會更進一步地接近他,屠姬故意的放緩自己的動作,直到整幅畫全攤開於石桌之上,她方一臉暈紅的坐回原先的位子上。
此時此刻,屠姬心跳得比方纔還快,只因剛剛的接近,讓她聞到了從秦煜身上傳來的那股淡香。
不濃馥也不甜膩,讓人聞到之後感到十分清爽,這使得屠姬對秦煜更加著迷,只因她向來就討厭男人身上那股臭得不能再臭的汗味。
一點也沒察覺屠姬心裡的想法,秦玉一心放在她所繪的那幅畫上頭。瞧她筆法純熟不說,意境更是鮮明,墨色也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些都不算什麼,這幅丹青最大的優點就在於她過人的繪畫技巧,讓秦玉看了當真是讚不絕口。「屠才人,你這幅月下相思畫得可真是好啊!面對這麼好的一幅畫,秦煜一時之間還真難以著墨,待我好好想想、斟酌斟酌。」唯恐辱沒這麼好的一幅佳作,秦玉更是張大眼,細心地瞧著畫中的每一處,突然她從畫中仕女的神情了悟了,原來屠才人也為了皇上的無情感到黯然神傷呢!
自以為瞭解她的心情、知曉她的心事的秦玉,心思一轉,隨即提筆在畫的左上方寫下——
寂寞心思怕人知,空等待,心淒然。
欲語人知卻怕羞,只得藏情心黯然。
「屠才人,你看,在下所題的字你可滿意?」雖能瞭解她的心情,可秦玉卻無法安慰她,只因這種事她根本幫不上忙。
第3章(2)
一看她所題之字,屠姬不由得激動的握著她的手。
「秦……呃、左丞相,你當真瞭解屠姬此畫所想表達的意境?」真的能嗎?她真瞭解她對他的那份心嗎?
為避免讓人看見,惹出有損屠姬閨譽的閒言閒語,秦玉先抽回自己的手,之後才噙著一抹淺笑回答:「屠才人繪畫功力高深,意境也表達得很清楚,秦煜自是瞭解,只不過就是……幫不上忙。」
「不!我不奢求你能幫得上忙,只要你能懂我的畫就行。」打從被選入宮之後,屠姬就不敢對他心存奢望,只要他能懂得她的心意,她今晚這趟就不算白來了。
「我……」
正當秦玉不忍地想再安慰屠姬幾句之時,突然一陣陣爽朗的大笑聲從涼亭外傳來,亭內二人一聽,同時回頭張望,這一看——
屠姬顯得有幾分心虛,可依舊不忘向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秦玉看單于凰來了,可心煩透了!她煩得連禮也懶得行,便直接開口:「皇上真是好雅興,這麼晚不睡,是想到臣這裡與臣一起商談國事嗎?」她邊問,邊在心裡懊惱地想著,看來「慈顏宮」那趟她是白跑了。
「屠才人,平身。」帶著抹笑,單于凰若有所悟的直睇著屠姬的雙眸,清楚明白地讓她知道,他已明白她的心事。
皇上知道了!屠姬不笨,她一看皇上看著自己的目光,以及他臉上那抹笑容,便知道他已瞭解她心裡所愛慕的對象究竟是誰。
「皇上……」知道單于凰已看出她的心思,屠姬更是心慌,她不怕自己受罰,就怕會牽連秦煜。
秦玉眼看這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奇怪的氣氛,就怕皇上誤會了,是以趕緊開口替屠姬解圍。「皇上,此幅畫乃屠才人親筆所繪,她這般有心,皇上您可不能無心欣賞啊!」完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秦玉,一心想幫屠姬,還希望她能獲得皇上的眷顧。
一聲輕應之後,單于凰的雙眼又專注於屠姬臉上那不自然的神情,她越是心虛,他的心情就越是爽快。
心愛的男子不瞭解她的感情也就罷了,甚至還熱心的想把她推給另一個男人,這樣的情形,她能忍受得了嗎?
受不了!屠姬當真是覺得受不了。
在單于凰那雙什麼都知道的眼眸下,屠姬是又心虛、又難過,最後她只能一臉淒然的對秦煜說:「左丞相,您若不嫌棄,這幅畫就請您收下好嗎?」這是她的一份心意,一份小小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