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如此肯定?」
「因為我還欠她兩晚的同床共枕,她會回來討的。」
用那張從不掩飾的垂涎笑顏,閃著一口白亮亮的牙,拍著床榻對他說——
一、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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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頭側躺在桌面上的腦袋,因為被猛然抽走底下的書冊而整張臉「叩」到硬木頭桌,疼得她不得不抱著腦袋呼痛,清醒了過來——
「好痛噢……」
怎麼會這麼這麼的痛……
「畜生超,一定是你偷打我……」神智雖然還沒清醒,但嘴裡已經含含糊糊爆出咕噥,並且指出最可能趁她不注意,悄悄偷襲她的無恥小人。
「哼哼。」冷笑。
這笑聲,不像趙雲的,也不太像馬超,可是又相當耳熟……嗯,跟「國際貿易實務」的班導巫婆很像——小明努力抬起千斤般沉重又隱隱作痛的腦袋,試圖讓自己回神,好看清楚眼縫外的大黑影到底是何方神聖——
眼前,沒有一整排的軍隊營帳,耳邊,沒有馬蹄聲操練聲,也沒有大量黃沙刮得臉頰疼痛,更沒有風中唰唰飄揚的翻飛旗幟,沒有每餐都啃疼了她牙齒的硬軍糧,咽嚥口水,她只看到一個寫滿密密麻麻英文信用狀的大黑板,講桌正上方的高科技產物——電風扇正呼呼呼地三百六十度轉圈圈,發出一種詭異的風扇摩擦聲。
喝!
眼前,沒有帥趙雲、沒有痞馬超,只有青面獠牙的貿實老師,手裡高舉著校園違禁品——三國無雙畫冊——剛剛從小明趴睡的桌上抽出來的。
「這一科,你別想過了。下課到辦公室報到。」貿實老師沒收掉那本高價從日本坐飛機來台灣的精緻畫冊,踩著高跟鞋回到講台上,繼續方才被打呼聲及大呼小叫的夢囈嚷嚷打斷的課程。
「嗚……」
「你好樣的,班導的課你也敢睡?睡也就算了,你還說夢話,天不罰你都不行了,節哀。」鄰座的同學小青很難同情她地丟了張紙條給她,上頭寫著。
「好狠……」
「自作孽,不可活。」大大的紅色字這樣寫著,然後一小排螞蟻般大的黑字在最下面附註:「最多等一下下課陪你去辦公室囉。」
「好啦,小小給你感動一下。對了,我剛剛真的說夢話噢?我說了什麼?」小紙條又遞回去。
「一、塊、睡、吧!」光看那個淫笑,就知道她在夢裡不知化身為什麼大淫魔,染指哪家的良家婦男。
「一、一塊睡?!」倒抽口涼氣,不自覺念出她在紙條上看到的句子。
啪!
講台上、黑板前,有隻手掌握起拳頭,將捏在兩指間的白色粉筆給捏成兩截,電光石火間的轉頭,兩截粉筆也飛射過來,一截正中小明額心、一截打到鼻樑,幸好偷襲者手裡拿的不是狼牙棒,否則砸過來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唔!」趕快閉嘴,不敢再打擾老師傳道授業兼解惑。
原來……是作夢呀。
可是,好真實噢,好像全身上下的骨頭才剛從陡坡上滾了一圈又一圈,肋骨跑到腿骨、腿骨跑到手骨,渾身骨頭錯位,疼到想飆淚呀……
終於,下課鐘響,同學高興換得十分鐘解脫,小明的苦難才剛開始。
「信用狀要考九十七分?要我死只要給我一刀就好,幹嘛這麼凌遲我呀?」嗚……信用狀考試就是發一張全英文的L/C,然後從頭到尾「看信用狀說故事」,所有的題目和答案全都在那張L/C裡頭,說難不難,說簡單還真他媽的超難!
一題三分,貿實老師的意思是,只准許她錯一題,這真的太強人所難了,要是只要求她對一題還比較有希望。
「我想回去三國,雖然那裡有畜生超,可是還有趙雲呀……」至少那裡不會有信用狀和永遠背不完的英文單字。
「你有空作夢,還不如多去找幾張L/C來研究實際一點。」
「夢呀……真的是在作夢呀?」再哭。
小青翻個白眼,對於腦袋裡沒裝腦漿的空心球也不想多費唇舌。
「說不定我今天回家睡覺,眼睛一張開又回到三國去,最好一摔就摔到趙雲懷裡……對了,他還欠我兩個晚上耶……」碎碎念。
慘了慘了,有人神智又不清了,是不是剛剛聽到老師的無理要求,受了太大刺激,導致腦筋秀逗——
走過校區的空中走廊,那是連接兩棟大樓的主要通道,下方左側是椰林小道,右側鄰接學生餐廳,再過去是個排球與籃球混雜的小球場,隔壁才是室內體育館。下課時間,球場上有不少人在練排球,兩邊的籃框也各有團隊在廝殺——
會特別介紹這個地域環境,是的,危險就正在其中醞釀——不,應該說,「危險」剛剛被人接了起來,右邊打回去,左邊殺過來,右邊回擊,左邊托起,然後,用力而漂亮的「殺」聲一出,「危險」被打出球場,直逼向空中走廊!
碰——
尾聲 《總有一日等到你》
顏面慘遭被狠殺過來的排球正擊,那滋味,冷暖自知。
暈眩暈眩暈眩……
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九大行星在公轉自轉隨便轉,還有清脆的鳥鳴吱喳狂舞。
嘶——
鏮鏮鏮鏮——
殺呀——
衝呀——
哇呀——
喀躂喀躂——
鳥叫聲裡開始混雜了馬叫馬踏、兵器互敲、喊殺叫打、哀嚎咯屁的聲音,當然也有小青一邊急問「你怎麼了?怎麼了?」的關心,不過越變越小聲、越變越小聲……好像被風沙一吹就吹得無影無蹤一樣。
眼前黑霧還撥不散,試圖動動四肢,手腳還在可控制的範圍內,唔……不太對勁。
左邊摸摸、右邊抓抓,上面踢踢,下面蹬蹬,一切應該是很正常的肢體舒展,唯一的不對勁——如果一個人可以同時同地舉手舉腳,臀部又沒坐在地上,腰部也沒掛在樹上,那麼她是靠什麼支撐自己?飛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