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涼的掌爬上她纖細、美麗、脆弱得禁不起任何折磨的脖子。「喔……我知道了,你認為示愛就是要像德倫那樣,把你壓在床上、把你當成一條下賤母拘一樣猛干對嗎?你以為我做不到嗎?啊!」
宇瑞兩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海靜沒有掙扎,她厭惡讓這個噁心的男人觸碰到更多的自己。看著他青筋爆跳的狠樣,竟比不上德倫一句絕情的話更令她痛苦,她真的覺得好可憐……
她自己,和眼前這個放錯心、用錯情的男人,都好可憐……
但後悔嗎?
不……那幸福又性福的一夜,她其實已經回本了!
只是對自己一時情急、打傷了德倫的動作有點抱歉而已。哎!
受制的氣管無關乎仍然自由的口鼻,那缺氧的大腦在嘲笑即將窒息的她,怎麼會這麼傻,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在想著德倫?整個呼吸道充滿快爆炸的壓力,海靜的身體開始抽搐,感覺飄忽的靈魂就要脫離軀殼,回到久違的天堂……
但是……天堂在哪裡呢?
在海靜昏死前,反鎖的防彈鋼門突然被整扇拆下,一整隊的大帥哥像聖經裡才有的守護天使突然闖入這個像地獄一樣的地方,拔槍的拔槍、揍人的揍人……其中有個黑色皮膚的大天使,狠狠一拳揍倒宇瑞時,還流著滿臉的鼻涕眼淚。
「你終於還是來了。」躺平在地,宇瑞冷靜的開口,吐出滿嘴的鮮血和斷裂的門牙。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趕出了其他人的德倫,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狠狠重擊他,一拳又一拳,是在為無辜死去的大哥報仇、也是為了自己誤信小人發怒、更是為了他該死的傷害了海靜的無恥行徑瘋狂。
宇瑞完全沒有還手的可能和機會,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還手。
痛,他惟一的知覺,但肉體所承受的傷害,遠遠不及他痛責自己瘋狂的傷害了海靜、和親耳聽見海靜對他的拒絕來得難受。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這一生在遇上海靜後,除了「痛」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感覺了。
為了逼自己移開愚癡的注視著她的眼,他總以自虐的痛楚來麻痺自己。
然而,那些痛,卻只是令他更加無助的沉溺在對她的幻想而已!
「唔……咳咳……」當德倫聽見海靜虛弱的嗆咳時,他像丟開一塊破布似的,立刻離開眼前這令人唾棄的混蛋!
他衝上前抱起海靜。「醒醒,吾愛,睜開你的眼好嗎?求求你……」
宇瑞瞥見了他的舉動,突然笑了出來。「我很羨慕你……」笑得激出了滿眼淚光。「真的很羨慕你……」
看著他死命的幫著海靜做CPR,宇瑞歎著氣。「你永遠不懂我有多羨慕你的好運……不單單是因為你所擁有的財富、名利、地位,和你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氣勢,為了迎頭趕上你,我販毒、殺人、走私……壞事幹盡,不過是為了換取她的一個注視,結果……」他自嘲的苦笑。
抱著小臉發紫的海靜,德倫心痛的在她頸上發現十指紅印。「你的愛差點讓你殺死她!」他憤憤開口。
「其實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宇瑞動了一下,感覺自己斷了好幾根肋骨。他以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的動作向身後摸索,那藏著槍的地方……「死了就不會再有比較、再有心碎、再有痛苦……」
「你是存心殺了海靜?該死的是你——」德倫轉頭瞪視他,發現宇瑞手中竟多出了一把槍,而槍口,正對著他懷裡的海靜。
「是啊,該死的是我才對,可是我怎麼能看著你們逍遙快活的活著,而我卻一個人孤寂的死去?」宇瑞滿臉鮮血,但那眸,仍是冷靜晶亮。
「別做傻事,你知道你逃不掉的。」德倫對他已經徹底失望。
「能逃到哪去?我愛她。」宇瑞拉開保險,微顫的手指說明他的瘋狂。
「那就別再繼續傷害她!」德倫擋在海靜身前,不再讓宇瑞窺視她半分。
「德……德倫……」海靜自幽冥黑暗的關口前,聽見他低魅的嗓音,她在生與死的邊界猶豫了起來。
德倫緊緊擁住她,像似害怕她的突然消失。
哽住了呼吸,宇瑞看著他們的互相擁有,終於明白自己的愛終究只是一場空。
他再也沒有猶豫的扣下板機。「我不是故意的,從頭到尾,我只是想對她說一句『我愛你』而已……」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宇瑞竟在最後一刻將槍口轉向自己,槍聲大作時,飛彈而出的彈頭加速射向他苦澀的口,一句「我愛你」變得模糊不清。
德倫自始至終沒有半點畏懼,他僅是擁緊了海靜,希望用自己的一切保護她不再受到傷害。
他不怕死,只怕海靜離開他,回首靜靜看了宇瑞一眼,德倫發現海靜的呼吸更弱了。「不要、不要放棄我……你不要死,我認輸了……我其實早就愛、愛——」
明明只剩下半口氣,海靜卻仍能感覺到巧克力天使泣不成聲的抱著她軟綿綿的裸體哭。這個粗心的笨蛋,完全不記得先幫她蓋件衣服——她甚至還有力氣在心底抱怨。
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摀住他的唇,海靜不想在意識不清的這時聽那句最重要、最重要的話。
「天使……都像你這麼帥的嗎?」緩緩睜開了迷霧般的眸,海靜望著他滿臉的淚,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乾啞。「我要先走一步了……約好 ,我要到天堂等你……」
她記得天堂在哪裡了……
天堂在有愛的地方。
其實,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有人可以為了她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去愛,有人可以為了救她、勞師動眾的嚴懲欺負她的混球,愛人和被愛,幸福的她可以同時擁有……看來,她是該瞑目了對吧?
「對不起……對不起,海靜,我早該告訴你的——」
德倫什麼都聽見了,為了破壞這扇該死的門,他們在外頭等了幾乎一生一世那麼久,他聽著海靜的話,回想起許多許多往事,想起了他可憐的母親,和孤寂的童年記憶……卻不再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