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生活逐漸又恢復正常,一大堆的工作,又有許多記者追著他訪問,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要簽名……他又再度陷入了公眾與私生活之間的兩難。從倫敦回來不過三天,他卻清楚感覺到那段無憂無慮、出門輕鬆自在的日子已經成為過去。如今他又身在繁華嘈雜的台北了,生活又跟從前一樣,他覺得自己被困住了,而他厭惡這樣,特別是丁芸的合約已經要到期的時候。
他們之間已不再是初到倫敦時的甜蜜幸福,相反地,取而代之的又是冷漠相對。他愛她,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那麼在意她和馬克之間的關係,每次只要一想到那個金髮藍眼的男人比他更早認識丁芸,甚至相戀,封季人就氣得想跳腳。天知道這幾天他費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克制自己和丁芸保持距離——但他仍渴望著她的唇,她的微笑和她的善解人意,畢竟她是最瞭解他的人。
但他就是沒有拉下臉去跟她說對不起的勇氣,他下意識地認為,男人是不可以先低頭認錯的;更何況,這全是因為丁芸的不當行為所造成的冷戰。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就算他真的去認錯,那也只不過是為了要留住她、喚回她的愛而已!
他絕對無法忍受她與別的男人有任何牽扯。
他不知道一旦明天丁芸的合約到期之後,她會怎麼做?他猜想,也許她也正在為這件事煩惱呢!也許她也正想與他重修於好,卻和他一樣,苦於拉不下臉而煩惱著。他真的希望她能繼續留下來,他早已習慣有她陪伴的生活——
利用電腦,丁芸很快地和茱莉葉連上線。她一邊閱讀著茱莉葉的來信,一邊回信問她,她可不可以去茱莉葉信裡提到的那個法義邊境的小國家找她。
茱莉葉在她最近的一封E-mail裡提到她目前在那個歐洲的小國一邊工作,一邊度假。當然,基於保密原則,茱莉葉還是沒有對她目前的工作著墨太多;不過,她倒是想了不少形容詞來讚美那個小國家的風土民情,令身心俱疲的丁芸好生羨慕。
加上她有好多話想告訴茱莉葉,二個多月沒見面,已算是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她渴望見到茱莉葉,需要有人在她最難過時陪伴著她,除了茱莉葉,還有誰能夠呢?
好幾次封季人面無表情地經過她身邊,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她都清清楚楚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為無數碎片。而她已經學會不哭了,哭泣沒有用,眼淚只會讓她更恨自己的軟弱。
她在愛丁堡時早已下了離開他的決心,那就不該再三心二意,在她和封季人都還沒恨對方恨到入骨時絕然分開,那樣場面才不至於太過難看。
就只剩下明天了,過了明天,她將離去,不再回首;她要她的愛情完整地結束,雖然她仍深愛著封季人,但她更相信人的感覺會變。有一天……也許幸運地,她能完全忘記這段情感!
關上電腦,丁芸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這一天早上,封季人破例地要為他下個月才會發行的新專輯,召開一場空前但也許不是絕後的記者會。所以才一大早,記者已群擁在唱片公司特別安排的會場忙著架攝影機、燈光,和測試麥克風。
為了這場記者會,封季人特別穿上義大利名牌PRADA的黑色緊身上衣及剪裁合宜的同色系皮質長褲,再抹上發油,載著古奇墨鏡,整個人好像從時尚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兒,非常摩登搶眼。
丁芸則一如往常,還是T恤、牛仔褲的輕便裝扮,連妝都沒上。今天是她最後一天的工作日,她仍盡責地幫他默默打點好一切,然後一同驅車來到記者會現場。
第10章(2)
到了現場,還沒下車,數千名聚集在會場外的歌迷已在高喊封季人的名字,場面顯得有點混亂。不得已,封季人只好把車子駛到離會場一條街遠的地方,再和丁芸繞道從會場地下室停車場悄悄搭電梯上樓,那些在外頭苦候他車子的歌迷絕對想不到他們的偶像早已偷偷進入了記者會現場。
在記者會現場的休息室內,許多工作人員正忙著做最後的準備,化妝師替有點不甘願的封季人上了些粉,說是待會兒燈光一打,臉色看起來會比較有精神一些。
大家都在忙,沒有人注意到一名光頭男子的身影正鬼祟地推開休息室的門,朝封季人和丁芸的位置移動。
正在看報紙的丁芸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為什麼那個從來沒見過、也不像是工作人員的光頭男子,鬼鬼祟祟地好像看到獵物似地朝她和封季人走過來,而且那個男子的手正在懷裡摸索什麼……
「小心!」丁芸大叫。在她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那名光頭男子掏出槍向封季人射擊。
丁芸本能地推開封季人,子彈射中她,但她仍不顧一切地推倒封季人,和他一起躲過了接下來的幾發子彈。現場完全失控,有人哭泣、有人尖叫。
警衛不到五分鐘之內就衝了進來,那名槍彈用盡的光頭男子試圖爬窗逃跑,卻被警衛用槍抵住頭給逮著。
丁芸全身冷汗直流,不用察看,她也知道自己一定是中彈了,沒想到在工作的最後一天居然會受傷。她臉色蒼白,一副痛得快暈倒的痛苦模樣。
「丁芸!你醒醒!」封季人急切地試圖喚回丁芸逐漸失去的意識。他抱起丁芸,趕忙向外奔去。
「你要支持下去,我送你去醫院!」他完全顧不得什麼記者會了,此刻的他只在乎為他受傷的丁芸,她胸前早被冒出來的血給染紅了,那讓他心痛不已。
但丁芸什麼也聽不到了,她已深深墜入了黑暗深淵——
在病房外等候手術結果的封季人既痛苦又自責,在倍受煎熬的三個小時內,他什麼也不能做,記者會也取消了。他只是一直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待!他是個無神論者,但現在他願意祈求神明,只要丁芸能平安無事,他願意放棄一切,甚至是他最愛的音樂。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愛這麼深,直到剛剛面臨了可能失去她的痛苦,他才深深瞭解她對他的重要,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