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過的是她連一個和他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她義無反顧地來,卻只能悄悄地走……
唉!就算能和他告別又如何?
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僕,對高貴的公爵而言根本無關痛癢啊!
明天他就要結婚了,他哪還會顧及到她?
而她早就沒有什麼期望了,留下的那張字條只是想對他說明一切,但她知道他不會相信的,說不定字條早讓他給扔掉了。
對她而言此情只待成追憶了,還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些吧!
她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中晃到倫敦的市中心區。
她形單影隻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直到眼前出現一座龐大的灰色建築,她仰望台階上直聳雲霄壯觀的灰色廊柱,人們進進出出來來往往,裡頭好像還滿熱鬧的。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啊?」詩君問了一個路人甲。
「這裡是大英博物館啊!」路人甲用一種連這麼有名的地方都不曉得的眼光瞧她。
「大英博物館?」雲磊的寶劍明天就是要在這裡展出。
「謝謝。」詩君謝過路人甲,心中湧起一股衝動。她想看,真想看……可是她的錢夠嗎?
這麼大的一家「店」一定很貴吧!
她摸摸口袋,不知進去看一次要多少錢?
一群背著背包的小學生從博物館裡走出,笑聲喧嘩地自詩君身旁走過。
「小弟弟,請問進去看展覽要多少錢?」詩君追上一個小朋友問。
「免費的,開放兩百多年來,一直都是免費的。」小朋友笑瞇瞇地對她說。
這麼慷慨?!那她還等什麼!
不不,還有一天呢!
她再想看也得等明天啊!
她看了一眼莊嚴肅穆的文化殿堂。
在台階上坐了下來,看著過往的人群發起呆。
*** *** ***
翌日——
迎娶的禮車已在門口候著了,但始終沒見到新郎的人影。
「公爵大人,時間到了,該去教堂了。」一名僕役進來通報,卻見到漢斯坐在陽台外的椅子上,懷中放著一本刊物,手中握著張紙,他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似的。
別說公爵大人連禮服都沒換上,他下顎上的鬍髭,根本也沒刮。
僕役低下身輕聲恭敬地提醒道:「大人,該去教堂了。」
「幾點了?」漢斯並未入睡,他只是閉目沉思,一夜無眠,他等著最重要的一刻呢!
僕役看了看表。「大人,十點了。」
漢斯一刻也不停留在從椅了上起身,拿著古董書和詩君留下的字條奔出門去了。
「大人您的禮服都忘了,他只好抱著禮服追了出來。
婚禮——抱歉,現在他有件比婚禮重要千萬倍的事要做。
漢斯一路奔到車庫坐進了寶藍色的法拉利,車子呼嘯一聲直衝了出去。
僕役駭著了,難道公爵大人要這個樣子去教堂嗎?
而天知道他根本不是要上教堂,他是去了大英博物館,博物館十點開放,今天是宋朝寶劍展覽的第一天。
他要親眼去瞧清楚那把劍,看看那劍身是不是刻上了字……
*** *** ***
「哈……哈啾!好冷哦!」詩君從矮樹叢裡鑽了出來。
天終於亮了,她伸伸懶腰,天氣陰陰的,有霧。
噢!窩在裡頭睡得不太好,有蚊子!
詩君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不知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博物館不知「開店」了沒。
昨晚她買了個速食漢堡充飢,無處可去,又四下無人,她就在博物館附近的草坪中找到這棵矮樹,躲到裡頭睡覺。露宿街頭換來的是全身酸痛、滿腿紅豆,還有嚴重的傷風感冒。
「哈啾……」她又一連打了幾個噴嚏,走出草坪。
頭暈暈的,不過她還有些方向感,看清博物館的門在哪裡。
她走了過去,一路上她發現人們都友好地對著她笑,兩個小孩甚至還指著她笑得好開心。
她一定是長得太和藹可親了,才會「人見人笑」。
「那女的是不是……瘋子?!」小孩和他的同伴說。
「可能是吧,正常人哪會滿頭樹葉。」說著兩人又笑了。
詩君聽到了,原來她是被當成——瘋子!
她往自己頭上摸去,哇——好多葉子沾在頭髮上啊!
她趕緊把頭上的葉子一一弄掉。
這樣該恢復正常了吧!
她沿路走下去,注意著路人的反應,不再發現人們異樣地對著她笑後,她自在地走進博物館裡。
*** *** ***
一早博物館已湧進大批觀看中國古文物的人潮。
英國愛好中國文化的人不少。
其實遠在十八世紀時,英王喬治四世行宮的裝潢就是極富濃郁中國味的,包括蓮花造型的燈飾、竹籐樓梯、中國仕女壁畫等許多中國古物;而且當時英國的上流社會也十分崇尚歷史悠久的中國文物。
漢斯穿梭過人潮站在那把宋朝寶劍的前面,隔著玻璃他的心是那麼的撼動著。
他看著黑色的,表皮剝落,還有許多裂痕的劍鞘,看著其上發黑的銀鏈,古銅鍛煉的劍鞘……
那劍鞘在燈光的照射下仍發亮。
劍上的血是我的……
那把寶劍刻著你前生的名字——「雲磊」……
他要如何才能看到劍身?
找館長來商量,不,太慢了,他等不及了,他暗暗地運了氣,閃電似的拳風穿過了厚實的玻璃,他的手一點也沒受創,但玻璃整片碎裂了,從上頭塌了下來。
「啊!」
一時警鈴大作,所有圍觀的人潮全驚聲尖叫,逃散而去。
漢斯無視於週遭的一切,伸手結結實實地握住寶劍,一時之間,一股奇異的電流從寶劍上傳至他的手中,他的掌心在發熱。
他屏氣凝神,緩緩地、神聖地拉開劍鞘,此時他的心是異常平靜的,他可以感應到自己似乎是這把劍的主人。
他清楚地感應到人劍合一的超自然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