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凱利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在漢斯走後入了寢室,女僕正雙眼發亮的拾起那疊鈔票。
「穿上衣服,你可以回家去了,那些錢夠你吃喝大半年了。」凱利說道。
「什麼?要我回家?我帶給公爵大人無比的滿足呢!」女僕還洋洋得意。
老凱利不想多說什麼,新來的女僕不懂,他可清楚,尊貴的公爵大人喜怒不形於色,愛惡只以行動來表示,對女人尤其如此。
而女僕對公爵而言根本只是遊戲,就像在賭桌上玩牌,用來消遣時間而已。
這個女僕八成是不自量力的逾了矩,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走吧,從後門走。」凱利板著一張老臉,冷漠地把衣服丟給女僕要她即刻走人。
女僕抱著衣服,怔怔的還不知所以然。
*** *** ***
維多利亞式的庭園中,鳥語花香,小橋流水,青蔥草原上雪白的拱形花架開滿了艷麗的鮮花,庭院中有一座奢華的私人露天溫水游泳池,游泳池的水波在陽光下閃著珍珠般的晶亮。
遠望過去是一片幽邈翠綠的森林,森林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整座庭院包圍,在視覺上這座庭院結合了天然與人工造化,兩者相輔相成,精緻唯美。
游泳右側有一棵將近百年結實纍纍的檸檬樹,檸檬樹下有張主人專用的休閒躺椅。
漢斯環顧一眼,沒見到半個人影,那個服裝設計師竟敢不在這裡候著。
一向只有別人等他的份,他可從來不等人的。
他走到檸檬樹下的休閒椅,仰躺了下來。
暖風徐徐吹來,他雙手枕在腦後,遠看森林美景——
近半個月來石油大漲,他在中東油田的股份又暴增數不盡的利潤;船務公司也取得一條新航權,既得利益就在眼前;投資的電腦公司也盈利豐厚,商場上他是一條猛龍,穩操勝券。
唯獨婚姻他竟做不了主。
雖是做不了主,但他也沒什麼意見就是。
在他眼裡女人都是一丘之貉,不是愛他的名,就是愛他的錢——
法姬當然不例外。
然而最令他不悅的是下個月和法姬結婚,關於蜜月地點兩人的意見嚴重分歧,他想到中國走走;法姬卻想去他澳洲的海灘別墅。
「澳洲有什麼稀奇的。」他弄不懂她。
「中國又有什麼值得去的。」法姬這麼對他嬌嗔。
中國當然值得去,故宮博物院裡有件宋朝的古董吸引著他。
他在一本古董刊物上看過一把不久前才出土的宋朝寶劍,那把劍出土時劍鞘已幾乎風化腐蝕,但裡頭鋒利的劍身仍屬完好,正由故宮收藏著。
經過科學化驗,在劍鋒上發現留有中國古人的鮮血,歷經千年,血液仍可以被分析出來,這真是挺不可思議的。
不知為何他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去看看那把寶劍。
其實他不但喜好中國古董文物,更是中國古董的收藏家。
也許是從小旅居香港,受中國文化的影響極深;也或許他藉著收藏中國的器物懷念和外祖父母相處的愉快時光!
老實說,自從回到英國,父親世襲了祖父的爵位,他的生活突然變得刻板沉悶,他被迫開始學習紳士的禮儀,被迫學習將來如何成為一個平民之上的公爵。
他不斷的壓抑自己,直到父親去世後,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公爵。
他開始發洩般的,將長久的壓抑放縱在追求男女的愛慾上。
其實他不愛法姬,卻非得娶她,他和她除了在床上有「交集」,在其他方面根本是兩條平行線。
就連喜好也各異——
他熱中中國武術、中國書法、中國古董,但法姬除了關心流行時尚之外,其餘皆不感興趣。
她就是英國名模之一,在倫敦她就是美的代言人,香奈兒這季推出了什麼樣的新款的春裝,春裝應配什麼樣的皮件,她全瞭若指掌。
其實他也不反對她將自己打扮得光鮮奪人,但她總是不惜花大把鈔票在服飾上,令他覺得虛榮、浮華。
也許他想要的不只是一個光鮮的外表,華麗的軀殼;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都一個樣子嗎?
他對女人還有什麼好奢望?
女人——一種不重要,但有必要的動物。
老實說法姬遠赴尼泊爾去拍什麼寫真集不過才半個月,但他幾乎記不起她的長相。
他記得的只是昨晚在他的法拉利上,那個不知名的冶蕩吧女激情狂野地取悅了他,他陷入昨夜的綺想中——
驀然天際忽地一聲似乎有什麼震動了檸檬樹,樹梢猛烈的晃了晃,先是抖落不少葉片,接著……落下了不少檸檬,有些甚至還擊中了他的胸膛。
這一個突發狀況打斷了漢斯的冥思,他揮去身上的葉片,扔了懷中的檸檬,鎮定地往上一瞧——高高的檸檬樹上掛著一個女孩?
「救命啊!」
漢斯倏地立起身,訝然地仰望著樹梢,心底感到十分奇怪,方纔他並未察覺樹上有人呀……
「你……」愣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她一定就是法姬叫來的服裝設計師,而且她正在偷採他的檸檬,方才打中他的就有好幾顆。
「可不可以救我下去?」女孩兩手攀附在樹枝上喊著。
漢斯瞇起眼向上望去,葉片間隙中陽光在閃耀,那女孩隨風飄揚的長長黑髮也在閃耀,風一吹,女孩的裙子就像雲朵一樣飛舞起來。
顯然他看不清她的長相,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她受驚嚇的程度。他低下頭感到有些好笑,若是個美麗的女孩他沒有不「救」的道理,但「救」一個偷採檸檬的小賊,至少要有些……代價吧!
「你等著。」他挽起袖子,長腿跨上樹幹,身手矯捷的往上爬,不一會兒便已到達女孩的位置。
「把手伸給我。」漢斯朝女孩伸出手。
「我……我會掉下去……」女孩搖頭,十分害怕。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漢斯趨身向前,手更加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