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南部,今天老奶奶生日。」蓓兒打起精神來回答,平日房東媽媽對她們姊妹倆很好,噓寒問暖的,把她們當家人般照顧。
「哦,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姊姊不回去嗎?」陳媽媽往樓梯上看去,沒看見絲蕾人影。
「她去上班了。」蓓兒苦笑。
「她身體好多了吧?」陳媽媽問。
「好多了,謝謝陳媽媽。」蓓兒代姊姊感謝她的關照,兩人一同走下樓。
「你最近的小說什麼時候出版啊?我兩個女兒可是你忠實的讀者喲!」
「快了,出版後我會送到樓下給她們的。」蓓兒禮貌地說,打開公寓大門,赫然見陽光下耀眼的挺拔身影。
雷震倚著一輛銀色的流線型跑車,筆挺的灰色西裝使他看起來十分瀟灑俊逸,恍若尊貴的王子;相較於他的光鮮和氣勢,她一身粗布衣鞋就像剛清完煤炭的灰姑娘似的。
「早啊!」雷震走向蓓兒,向她及身旁的婦人點頭致意。
「他是……你男朋友嗎?」陳媽媽訝地問。
「他是……」債主,也是姊姊的上司。蓓兒脹紅了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這句「他是」竟讓房東媽媽會錯意了。
「你們看來真是登對啊,什麼時候傳喜訊要算我一份哦!」陳媽媽寄予無限祝福,道別後走向菜市場。
蓓兒猛搖頭,很想把陳媽媽拉回來好好解釋一番。
「上車吧,女朋友。」雷震見蓓兒一臉尷尬,忍不住逗她。
「你別亂講!我只是在想,怎麼介紹你這個突兀的角色。」蓓兒一慌,臉更紅了。
「你何必介意別人怎麼想。」
「但我們分明不是。」
「你想向全世界說明嗎?」雷震輕環住蓓兒的纖腰,推著她走向車子,這小小的動作竟讓臨時回顧的陳媽媽看見,蓓兒有口難言,這下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離我遠一點,這樣我的名節會受損的。」蓓兒又氣又委屈,就快哭出來了。
「不過是表現一下紳士風度。」雷震漫不經心地淡笑。
「不用。」蓓兒咬著下唇氣呼呼地警告,覺得他是故意落井下石,好讓房東陳媽媽誤會更深。
「好吧!」雷震瞧她一副滿不講理的模樣,放開她,提過她的行李,放進行李廂。
上車後,蓓兒一直哭喪著臉,不說半句話,直到車上了高速公路,她終於忍不住問:「你幹麼一定要載我?」
「順路,你也可以省車資不是嗎?」雷震輕描淡寫地說。
「假好心。」蓓兒低斥,但他並沒有搭理,她悄眼瞥他,發現他專注於路況,而她沒想到即使是這樣默默地看著他,都會使自己臉紅心跳。昨天之前她還過著平淡的日子,聽姊姊抱怨雷震有多像個惡魔,從來沒想過此刻自己會和惡魔並肩坐在一起,如果姊姊知道後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她希望所有的愛情都像小說那樣美好,然而他和她之間並不是愛情,他不過是在戲弄她,將她玩弄在指掌間作為懲罰。
但她並不喜歡這樣!她別開臉望向窗外風光,天上的雲映在車窗上,也映在她暈紅的臉頰上。
要不然,她喜歡怎樣呢?她自問,卻沒有答案。
「你睡著了嗎?」沉靜的車內傳來他磁性的嗓音,拉回她的心思。
「沒。」她輕喟一聲,經過許久的「冷戰」,她的氣已消了大半。
「說點話,太悶了。」
什麼時候起她成了他解悶的良伴了?不過說真的,氣氛真的是有些沉悶,找個話題也許是好的,至少她不會胡思亂想。「每次見你都開不同的車,你到底有幾輛車?」她隨意地問。
「N輛。」雷震哧笑。
「那麼多你開得完嗎?」蓓兒雙臂枕在腦後,瞥著他好看的側臉。
「說笑的,雷氏旗下有專營轎車進口的公司,也有一間生產賽車引擎的工廠在德國,真正屬於我個人的只有三輛跑車和一輛賓士。」雷震說。
蓓兒沒想到他居然也會跟人開玩笑,皺皺鼻子問:「你酷愛跑車嗎?」
「二十歲之前我已是職業賽車手,那時我旅居德國,不過那離我已經很遙遠了。」雷震淡然地說。
「哦!」蓓兒最喜歡聽自己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了。「你現在多老了?」她故意挖苦他。
「三十二,夠老嗎?」雷震不懷好意地回視她一眼。
「不,正是成熟穩重的最佳狀態。」蓓兒笑彎了腰,這是真話。
「算你有眼光。」
她斂起笑,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忘形了。「你可以多告訴我一點關於賽車的事嗎?說不定我可以寫一個關於賽車手的愛情故事。」
「沒有什麼不可以,別把我的名字寫上去就成了。」雷震毫不考慮地使同意,還莞爾地說笑,大方的態度令蓓兒驚喜。
這一路就這麼一問一答,聊得開心,直到日正當中。
「餓不餓?」雷震問。
「有點。」蓓兒已不像昨天那樣矜持。
「前面有個休息站,我們下去買兩個便當解決午餐。」說著,他把車開進高速公路的休息站。
停妥車後,他們並肩走進販賣部。
「不好意思,只剩一個便當了,下一批便當還沒送到。」服務員說。
雷震掏出錢,買下那個便當,遞給蓓兒,他的體貼讓蓓兒再度意外。「不,你吃吧!你這大老闆天天錦衣玉食,我本來就有一餐沒一餐的。」她連忙拒絕。
「拿去。」雷震不容分說地把飯盒塞到她手中。
「那你呢?」蓓兒把熱熱的飯盒捧在手心,心頭也隨之發熱。
「沒有便當也還有麵包。」雷震指著放麵包的架子,走過去取了兩個麵包和兩瓶礦泉水結帳。
蓓兒注視他自若的舉止,他身上有股天生的優雅氣質和她未曾察覺的坦率。
「這裡都坐滿了。」蓓兒環顧四周,室內的餐桌已坐無虛席。
「我們到外面去午餐,今天天氣很涼快。」雷震單手扶在她腰間,領著她往外走。
蓓兒被動地讓他帶著走,雖然她注意到他的手定在自己腰間,這次她竟沒有拒絕他的「紳土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