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微涼的夜,點點繁星綻著幽光,藍烈焰摟著依莎婷纖柔的腰肢,漫步在沙灘上。和以往一樣享受著恬靜時光,但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他二十七歲的生日,他打算在今夜向她求婚。
「我們……分手吧!」宜人的海風吹來莎婷微顫的聲音,藍烈焰停下腳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在開什麼玩笑??」月光下他審視她星光般閃爍的眼眸。
依莎婷幽幽地注視他,眼底滿是憂傷。「我是認真的。」
「是因為你家發生的事嗎?雖然伯父伯母去世了,但我可以替你還清伯父公司的一切債務,你不必擔心,嫁給我吧!」藍烈焰摟緊她纖弱的身子,誠摯地說,願為她承擔一切。
「不,不是為了這件事……我不能嫁給你!」依莎婷心亂如麻地推開他,猛然搖頭。
「那是為什麼?」藍烈焰恍若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有別人了。」話一出口,只見藍烈焰深黑的眸透出冷冽寒光,凍人徹骨的寒意令莎婷極度心虛。
「我不信。」他語氣冶硬,堅決地否定。
「是……真的。」莎婷垂下眼簾,不敢面對他的質疑。
「是誰?」他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小臉。
「你……要做什麼?」她被他眼中焚燒的怒火及強烈的痛楚給駭著。
「殺了他!」他的俊容鐵青,內心正翻騰著狂暴的怒濤。
「不……不要。」莎婷雙腿虛軟地打顫,和他相戀五年來,她從沒見他如此震怒的模樣,但她不能退卻啊……
「到底是誰?」他低吼,緊迫盯人地質問。
「我……不會告訴你的,跟我……分手吧!」莎婷再次提出請求,心已碎。
藍烈焰瞇起懾人的黑眸,不信任地瞪著她,鬆開手。手指順著她可人的下巴,向下游移,定在她纖細的頸項間。「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他的話說得輕淡,刻意壓抑忿恨受傷的情緒。
莎婷驚見他沉痛的神色,以及眼中閃動的淚光,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痛到無以復加,熱淚襲向她的眼,心在泣血。
她十七歲時陪同父親參加詹世伯辦的社交聚會,因而認識了二十二歲的他,兩人從此陷入熱戀,有過數不清的美好回憶。這五年來,他一直在等著她長大,等她完成學業,給她無限的寵愛;而她也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他的妻,和他廝守終生,誰知命運竟如此捉弄人……
其實根本沒有第三者,而是她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挽救父親的公司,東山再起。但憑她微薄的力量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還清龐大的負債,再把公司撐起來,或許要花個五年、十年,她怎能自私地霸著他不放;她不想拖累他,害得他的家人為他的終身大事著急,況且她家道中落和他已不再匹配。
她也知道嫁給他一切的難題就都可以解決了,他將來會接掌藍氏財團,金錢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但如此一來便無法告慰父親在天之靈,而且她也想靠自己的力量,讓父親的公司度過難關。
「謝謝你送給我這樣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我會恨你……一輩子!」藍烈焰直瞪著她,那狂暴的眼神恍若要將她給吞噬般。
「不要……」莎婷寧願他忘了她,根本無法承受他的恨意,淒涼的淚串串直落。
「謝謝你一手扼殺掉我的感情,浪費了我五年的光陰,我永遠不原諒你!」藍烈焰冷冷地道,大手驀然掃住她的頸背,低下頭懲罰般地吻她。
莎婷沉痛地自責,心碎地任他吻著自己,滿溢在心間的痛楚燒灼著她每一根神經,痛得她無法呼吸。
忽地,他鬆手放開她,憤然轉身離她而去。
莎婷顫抖地撫觸他留在她唇上的餘溫,望著他孤獨的身影走遠,淚已流成小河。
他同意分手了,那表示他將不會再屬於她!他的溫柔、他的疼愛都離她而去,將來會屬於另一個女孩,但她別無選擇。
海邊的浪潮一波波掩滅了兩人曾留下的足跡,恍若抹煞了舊時甜美的回憶,而她只能在心底飲泣。「再見,我的愛人……」
第一章
四年後,日正當中,午餐時間的咖啡館裡。
「你們知道嗎?我們內衣皇后芳齡都二十六,已經是個老小姐了。」
「我看她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根本沒人敢追她。」
「對呀,有哪個不怕死的男人敢娶那種犀利、驕傲,又有工作狂的女強人?」
「她雖是全台最紅的內衣設計師,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女人,一年四季的內衣秀她總是廢寢忘食地加班,當她的助手,我都快累死了!」
「還說呢,為了下個月要在墾丁展出的夏季內衣秀,我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我更慘,從上個星期就在公司打地鋪了。」
「她是下是受過什麼刺激啊?為何要把大半的青春都花在工作上?」
「你們不知道啊,她……」話愈說愈小聲,愈說愈神秘,八個女人的頭全湊在一塊兒,接著一陣嘩然。
「原來是被藍氏的大老闆藍烈焰給甩了!」
「聽說他可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多少名女人巴望著能嫁給他啊!」
「你們不知道他雖已經訂了婚,可是還花名在外,換女人像在換衣服一樣。快看,今天的報紙就有他和影星崔馨馨的消息呢……」有人立刻找到證據,女人們又把頭湊在一起搶著看報紙。
「這真是藍烈焰本人嗎?生得真夠俊,也夠風流瀟灑的。」
「我看了都心花怒放呢,幸好他沒和我們皇后在一起,太暴殄天物了!」
「對啊,人家崔馨馨才十八歲,我們的內衣皇后那種有工作狂的女人不配他……」一夥人盡興地高談闊論,卻下知口中的「內衣皇后」,只和她們相隔一道屏風。
依莎婷沒有搭理她們,她難得光顧這家咖啡店,沒想到她的助理們竟在這裡拿她當話題。如果一個女人是五百隻鴨子,那麼她身後正有一群數也數不清的鴨子,她又何必和一群鴨子計較呢?她手指微顫地執起咖啡杯,淺啜一口,繼續完成她的內衣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