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能接受眼前的情狀——怎麼大伙都不要他了?
蘇瑋儀卻一直搖頭。「爸——」她的嗓音聽起來好無助。
風影陽完全受不了她的委屈,甚至想起自己曾惡意將她置於漆黑的浴室裡,原來……她曾經被綁架過!
看來,她的際遇比他更可憐。
未來,他會好好守著她,讓她不再承受一絲一毫的苦。
「我生病的時候,最需要的是親人的噓寒問暖,可你……不曾稍微關心我一下。」
蘇瑋儀為何要拖著病體不治,甚至不讓她父親知道,就是在等這一天!
她要讓她父親懊悔,為何不疼惜她這個苦命的女兒!
「我、我……」在努力賺錢,等有朝一日將這一切都交給她啊!
蘇瑋儀不肯放鬆地道:「當我被綁匪放回家,我嚇壞了……連著兩個月夜夜都得人家陪在我身邊……」她愈說愈委屈。「可你人呢?就在警方通知你找到我的那天,你連來接我都沒,就匆匆趕出國……」
「我……老爸是因為、因為……」不想放棄那筆大生意,可他最終的目的還不是只有一個——想給女兒一輩子衣食無虞的生活啊!
「不要再找借口了。」蘇瑋儀不想再挖瘡疤。「告訴你,我病了,還是跟媽一樣的病,我沒多少時間了,而他……」
她看著將她擁在懷裡的風影陽。「他是惟一……不!除了爸,有好多好多人在關心我……」她看向一屋子的蘇家下人。她很感激也很開心的望著風影陽。「我決定在自己變醜前,要把握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可當她病人膏肓時,她還是會離開他的——這是她之所以同意跟風影陽回風家的惟一條件。
但她不知道的是,風影陽是不可能會放手的。
「爸也關心你……」蘇老爺喃喃自語。「只是……爸……」他只是怕看到女兒愈來愈酷似已逝的愛妻的面容,所以才想逃……
「再見……不!可能是不見了……」蘇瑋儀心知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可能再無機會見到父親了。
「不……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蘇老爺傷心欲絕的在眾人的身後哭得老淚縱橫。
風影陽完全沒理會他。
他挺直腰桿,抱著蘇瑋儀快速離開,心底也暗自許諾,要在未來有限的時間內,給她從小就渴望的濃濃關懷和愛。
風家,風董卻是忍不住對天吶喊。「老天哪,你怎麼這麼狠,先是弄瞎我小女兒的雙眼,現在又讓我兒子的女人生那種病,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雖然怨歎,但他還是用心的將家佈置好,以便兒子和媳婦能有最舒適的生活環境。
另一方面,他也用盡各種管道,安排各國名醫來替他未來的媳婦治病。
他雖是個暴發戶,卻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他相信這一切應該會逢凶化吉,柳暗花明的。「老伴,你要保佑我們的孩子啊!」 尾 聲
風影陽滿面春風的將滿箱的藥帶回屋裡,與身邊的黃醫生交頭接耳著。「黃伯伯,這藥應該會有效。」
「當然!」黃醫生很得意的說:「只要給我足夠的設備及經費,我絕對能研發出治療的方法。」對於沒能來得及救治蘇瑋儀的母親,他一直心存遺憾。
所以,只要可以,他絕不放棄任何能救治蘇瑋儀的機會。「你先替她打這一針,隔半個小時候再替她注射這一劑。」黃醫生殷殷交代。「我還得趕回去。」
風影陽不解的問:「你不看看她。」
「我這樣看……就夠了!」但黃醫生的嗓音立刻變得沙啞。
因為,他遠遠的看到蘇瑋儀形影枯槁的躺在躺椅上,微弱的呼吸著。
雖然她的病情發作比他們預期的慢,但……她的身體還是日漸萎縮。
「她父親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作為研究這種病的經費……」黃醫生不忍再多看蘇瑋儀一眼。「我得去跟他作簡報。」風影陽瞭解的點頭。「你去吧!」
他懂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蘇瑋儀日益萎縮。
但他不同,在他的眼裡,她始終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刁鑽的小魔女,從不曾改變。
就算她枯萎得如同一朵乾燥花,她還是他心目中最驕傲的玫瑰。
送走黃醫生,他笑得仿如燦爛的陽光,走向她。
「怎樣?今天過得如何?」他邊說,邊熟練的替她捲起衣袖,替她注射新藥。
蘇瑋儀看著這個執意要在她生病之際,和他舉行公開的婚禮,且全心全意照顧著她的男人。「風影陽,你都不像我認識的你了!」
她好捨不得他為她所作的犧牲,只是,現在的她已近癱瘓,連自己行動的力氣都沒了,怎麼可能離開他?
可她真的很不捨,是她耽誤了他的幸福。
她忍不住提醒他。「風影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住,你一定要再去尋找你的第二個春天……」
她不要他一輩子只守著她一人。
但風影陽卻以低沉的男中音唱起歌來——
「我要抓住那紅紅的太陽,讓它只為你放光芒……」
她使出全身的力量抬手想掩住耳朵。「別、別唱……」那會讓她思及當年的不良居心。
看著她動作這麼的遲緩,他的心都快碎了,但他已學會隱藏住自己的情緒,雖然如此,他的眼眶還是紅了。
「你不想抓住我這個太陽了嗎?」他幫忙擎起她那雙乏力的雙手,將他們貼在自己臉上。「快快好起來,我要你再像過去一擦,捏掉我臉上的笑靨……」
她也想啊!可她沒辦法。「風影陽,你別對我這麼好……放、放我走吧!別忘了你的承諾……」
「我只承諾你萬一真的萎縮到我不認識的時候,我才肯放手!」他將話說得斬釘截鐵。「可在我眼裡,你就跟我第一天見到的一樣,淘氣、鴨霸、刁鑽古怪。」
蘇瑋儀笑了,夠了,這樣就夠了。
就算她真的拖不過,但她知道,在她最後一年多的生命裡,她已得到想要的福,她已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