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王家的牛莫名其妙掛了,那叫她去還有點道理呀!生小牛,跟她有什麼相干呀?
那個濫用職權的混帳知縣,害她被母牛的羊水噴了一身濕,騷氣沖天,洗了半天耶沒味還在。
再想到前天被拖去採收橘子、幫忙推陷在泥坑裡的貨車,她更是一肚子火。
是怎樣,她看起來像苦力嗎?
這陣子被賀蘭拉著跑,宋沛恩才知道興國城裡居然有這麼多人家,好像都走不完似的。
她也才知道,興國城裡的百姓,那麼愛請人吃飯,走到哪都有人要拉他們進去吃飯。
宋沛恩也一直不知道,原來興國城裡的百姓,一個比一個話多,跟他們的囉唆知縣有得拚。
她也一直不曉得,原來讓人家對自己笑,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他們沒有看到她就走避,也沒有對著她竊竊私語,更沒有朝她指指點點。
好像這裡的百姓,在突然之間對她變了一個觀點。
她覺得好奇妙,這種變化讓她覺得很開心。
現在走到熱鬧點的街道,人們不再對她皺起眉頭,有些人還會招呼她,她不再需要繞小路,或專走偏僻沒人的路。
第一次賀蘭拉著她往大街上鑽時,她還氣他故意拉她去看別人的白眼和嫌棄。
結果一趟走下來,不但沒事,還賺了免費的糖葫蘆吃。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是可以走在路上,不用怕別人躲她,或是一副怕她靠近的模樣。
「哈啾!」
明明門窗關得很緊,卻有一陣冷風吹來,害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而這時候來福又開始在門外低吼。
宋沛恩狐疑的說:「真奇怪,來福是怎麼了?這陣子老是晚上在叫。」
她只是自言自語,萬萬沒想到卻有人在門外回話了。
「也沒有什麼,牠只是見了鬼,再加上這隻鬼千方百計的要上牠的身,所以牠要亂叫了。」
宋沛恩的第一個反應是,「又是你!賀大人,你都不會累不會煩的嗎?」
可是她一說完就覺得不對,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稚齡孩童,除非賀真他會口技模仿孩童的語音,否則就不會是他。
她趕緊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緊張的站在門邊,「你是誰?跑到這裡來幹麼?」
「我是誰妳也不用問了,至於來這幹麼這問題也容易,我是來請妳幫忙的。」
「請我幫忙?我能幫你什麼忙?」聽對方的聲音是個孩童,所以宋沛恩想了想,還是打開了門。
不知道是她剛洗完澡還是怎樣,一打開門就覺得有一陣涼意撲面,冷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探頭一望,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來福對著她搖尾巴。
「奇怪,人呢?」才一眨眼跑到哪去啦?
那童聲笑道:「哪有人?我不是跟妳說了,我是一隻鬼嗎?」
只有聲音,卻沒有人影……難道她是真的見了鬼?
宋沛恩頭皮一陣發麻,「你你你是鬼,怎麼我瞧不見你?」
「我在這裡呀!妳低頭看看。」
她心跳萬分的低下頭去,生怕會看到什麼青面獠牙的鬼怪,但是並沒有。
只有來福,依然對著她搖尾巴,咧開了嘴笑,還對她說話,「瞧見了沒有?我在這呀。」
「來、來福?!在說話……」
雖然宋沛恩曾經想過,如果來福能陪她說話,那該有多好,可是當這個想法居然變成事實時,她竟砰的一聲,昏倒在地。
來福忍不住抱怨,「妳怎麼這麼不中用?死人不怕,鬼也不怕,居然怕只會說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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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沛恩輕輕的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充滿笑意的熟悉臉龐。
賀蘭那始終掛著笑容的臉龐,似乎成了她這些日子以來,最最熟悉的東西。
所以當她毫無防備之時陡然見到,一點驚訝感也沒有。
「妳醒啦?」賀蘭笑著說:「我昨晚看到妳睡在門口,所以把妳抱進來。」
「誰跟你睡在門口!我是昏倒在門口啦!」
想到昏倒,她直接跳起來,大叫一聲,「來福!來福牠……」
她一邊喊,一邊用眼光梭巡那只會說話的狗。
「是呀,是來福硬把我咬來的。」他這輩子還沒跑那麼快過,多虧了來福在後面追,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挺能跑的。
「不是!」她瞪大了眼睛,指著懶懶散散躺在門邊的來福,「牠會說話!牠會說話啦!」
賀蘭看了一眼正在悠閒曬太陽的來福,忍不住搖搖頭,「妳是不是又病啦?」
他都已經把她的飲食起居照顧得這麼妥當,還生病的話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我沒有生病!牠真的會說話,有一隻鬼附在牠身上!」眼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宋沛恩忍不住著急了。
來福無辜的看了一眼牠的主人,輕輕的汪了一聲。
「好,我知道有一隻鬼附在來福身上。」賀蘭看她發急,於是勉強相信,「現在應該沒有了吧?因為來福不會說話了。」
「可是、可是……」她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衣袖,自己卻沒有發覺,「真的有!我聽到了。」
「我知道真的有,沒人說妳說謊呀!呼——」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天都亮了,我得回去了。」
看守了她一夜,他現在才覺得疲累,想到該回家睡覺了。
「天亮了?」她看看窗外刺眼的陽光,驚訝的說:「你一直在這?!」
「對呀,看妳打呼兼流口水。」他點點頭,「是有點無聊,不過還能忍耐。」
「我不打呼也不流口水的!」她大聲的抗議之後又想到,「幹麼不叫我?」
想到自己的睡相讓他一覽無遺,她忍不住感到一陣尷尬。
賀蘭一聳肩,「妳睡得很甜,擾人清夢不大好。」
「那你幹麼不走,誰要你留在這邊看、看我睡覺!」她感到生氣,一半是因為難堪,一半又是因為自己居然不大想責備他。
雖然她人事不知,但有人在旁邊陪著的感覺,卻是異常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