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好不了呢?」夏侯依依笑嘻嘻的說,「我看妳要是想嫁人,就先把這身怪病醫好吧!」
「妳才有怪病。」她氣呼呼的說,「我只是一時之間身體出了點狀況,過一陣子就會好的。」
她得這樣說服自己,才不會對未來感到絕望。
「嗯,小姐以前不會呀。」小之說道,「從穿巖山莊回來後才這樣的。」
「聽到穿巖山莊四個字,夏侯依依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她故意打個哈哈含混過去,「說不定是在那裡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孫淨海眉一皺,「別跟我提到那四個字!」
半年前跟奶奶到穿巖山莊談的那樁生意,讓她到現在都還在後悔。
穿巖山莊是她最討厭的地方,因為她在那裡丟了極大的臉、受了極大的侮辱。
那裡有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她希望他早點下地獄去,不要再活在世間禍害別人。
「為什麼呀?」夏侯依依一臉好奇的問:「為什麼妳這麼討厭穿巖山莊?」
「誰討厭穿巖山莊了。」孫淨海一哼,咬牙切齒的說:「我只是討厭那個人。」
夏侯依依還來不及問,小之就嘴快的說:「對!穿巖山莊的莊主夏侯寧,是小姐最痛恨的人。」
雖然她完全不知道小姐到底為何討厭夏侯莊主,可她只要一提到穿巖山莊小姐就會發火,所以她想有可能是因為生意談不攏的關係,所以小姐才會覺得夏侯莊主討人厭吧!
不過一直到今天,她還是弄不明白,當初為何要那麼匆忙的離開穿巖山莊。
「不、要、在、我、面、前……」孫淨海忍不住拔尖了聲音,「提到那個名字。看看我的手!」
她把袖子捲起,白嫩的手臂上已經開始泛起紅疹。
夏侯依依吐吐舌頭,「這麼厲害,看樣子,妳是真的很討厭夏侯……呃,我沒說喔,妳千萬不要過敏。」
她實在很好奇,她老哥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會讓孫淨海變成這樣,而且只提到他的名字就過敏了。
可惜當時她不在山莊裡,沒有適逢盛會,真是讓人扼腕。
而她又不能問,生怕問多了,要是孫淨海發現她是夏侯寧的妹妹,那她鐵定要收行李。
還好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人家知道她是穿巖山莊的大小姐,所以謊稱自己姓錢,否則可就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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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的狗吠和雞鳴,緩緩升向銀紅晚霞的炊煙,位於天姥山穿巖十九峰下的穿巖山莊,融入了幽幽的暮色之中。
載著柳葉、飄著桃花的一江溪流,蜿蜒流過山莊裡錯落的農舍,寧靜的青山是這古老莊園的背景。
阡陌小徑劃開碧綠的農田,坡地上埋著茂密的蘿蔔,農人扛著鋤頭,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赤腳走在充滿生機的綠地。
而溪上縱渡漁獵的漁人也收網停舟,牧童吹著短笛坐在牛背上,踩著夕陽歸莊。
這裡的人們,或許有著不同的生息方式,但他們都有相同的主人——義軍王。
據說,當初高祖起義,得到一支由夏侯家率領的義軍之肋,才順利的打下天下。
在征戰之時,與高祖建立起濃厚感情的夏侯家人,在太平之後,堅不受官職,高祖無奈,只好私下稱呼為義軍王,並將南嶺境內的穿巖十九峰賜給夏侯家。
穿巖山莊其實是以銀莊生意起家,原本只是夏侯本家的祖產山莊,但之後前來投靠的人日多,農舍、平房、樓閣一一建起,於是漸漸成了一個充滿生機的繁華大莊。
兩匹快馬在日落西山的薄暮時分,踏入了穿巖山莊的地域範圍。
「媽的,這莊子這麼大,怎麼知道往哪裡走?」一個滿臉大鬍子的黑臉男人粗聲粗氣的說。
另一個矮胖男人說道:「王大哥,我看我們再往前走一會兒,找個人來問。」
「廢話!問題是這裡連一個鬼影都沒有,哪來的人?」他大聲的說,「人家說穿巖山莊多興旺,我看也是恭維話,你看,荒涼得跟鬼城一樣。」
「人家只是地方大,不怎麼荒涼呀。」
這裡山光水色和田園菜圃融成一片,自然協調到了極點,讓人一見之下心胸開闊、俗慮全消。
他話才一說完,就聽見一陣輕鬆愉快的口哨聲傳來,「是不是有人?」
於是他們循著聲音,往橫豎成列的濃密楓林走進,看見了一個以巨大石塊堆棧而成的綠塘,塘邊架著一片葡萄樹,雜著丁香、紫籐。
一個人背對著他們,盤腿坐在石上垂釣,口哨聲便是他發出的。
「喂!」王豪策馬到那人身後,不甚客氣的問:「穿巖山莊怎麼走?」
那人回過頭來,微帶驚訝的揚了揚眉,「穿巖山莊怎麼走?你已經在穿巖山莊了。」
他一回過頭來,王豪也有些吃驚,就連陳五也是愣了一下。
那是個相當年輕的小伙子,穿著一襲普通但非常乾淨的白色綢衫,一臉斯文的書卷氣,一雙眼睛靈活得像有自己的生命、想法。
「廢話!呿,我是問你要到主莊怎麼走?」王豪不耐煩的說。
「主莊?」他微微皺著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什麼主莊?」
他在穿巖山莊住了一輩子,就沒聽過哪戶人家叫主莊的。
「你是傻子呀!主莊當然就是你主子住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我不是傻子,我也沒聽過主莊。」
陳五看王豪這樣問不出什麼結果,於是說道:「小兄弟,我們是奉了刺史陳大人的命令,要來送信給山莊主人夏侯寧,你可以指引一下路嗎?」
他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是這樣的。」
「那你還不快說你家主人住的地方到底怎麼走。」
這裡是穿巖山莊夏侯寧的地盤,因此王豪自然而然的認為,在這裡的人都是夏侯家的手下。
「我沒有主人呀。」他微微一笑,「不過你們要是想知道夏侯家怎麼走,我倒可以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