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宇飛,二十七歲,「隆寶金融集團」第三代接班人。父親唐亞德,母親為唐亞德的二老婆郭月貞。
唐宇飛目前任職於「泰遠國際銀行」,擔任「消費金融處」處長。
至於唐亞德大老婆的兒子唐宇駿,大他一歲。因為個性沈穩幹練,積極認真,獲得眾人信任,所以升為總經理。
那時候,他和唐宇駿一起競爭總經理的位置。有人欣賞他機變有創意,為他落選而可惜,但他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一來,雖然他和唐宇駿不親,但是他很肯定唐宇駿的能力。二來,他是個靠聰明過日子的人,也喜歡輕鬆過日子。當總經理,多累啊!
因為這種人生哲學,所以他的生活有些放蕩不羈。平常時,他工作認真,但是星期五晚上,他一定狂歡。等到起床的時候,大概都是傍晚了。然後,他還會再去痛快地玩一個晚上。
只是今天雖然是星期六,他卻因為母親郭月貞的命令被迫十一點起床。
郭月貞年輕時候的摯友林莉莉最近過世。年輕的時候,她們兩個感情很好,郭月貞成了唐亞德的小老婆時,只有當老師的林莉莉仍然支持她。
後來,林莉莉結婚,嫁給另外一個老師,她們才慢慢少了聯絡。
他們兩個人好多年沒有見面,沒想到一見面,就是要參加她的喪禮。滿懷感傷的郭月貞在喪禮中見到了林莉莉的獨生女--二十四歲的冷靜。
因為林莉莉的先生過世得很早,冷靜現在成了孤兒。
冷靜是個很乖巧得體又成熟的女孩子,郭月貞對她的印象非常的好,極力推薦給她兒子。
當然,她的手法不會這麼拙劣。她是要唐宇飛把冷靜聘為秘書,她要他們見個面,聊個天,瞭解一下對方。
當然,唐宇飛也不會這麼笨,他知道母親是想要「托孤」外加「相親」。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他怎麼可能接受「托孤」。再說,老師加老師,生出來的小孩一定超囉唆、超古板、超無趣。
還沒見面,他對認識冷靜這個女孩子,就已經意興闌珊了。
只是郭月貞那裡不應付,也是不行,他只好勉強和冷靜約了見面。
冷靜她姓「冷」,單名一個「靜」字。怎麼會有人叫這種名字呢?這是唐宇飛對冷靜唯一的好奇。
為了避免太像相親,唐宇飛刻意約在一般吃商業午餐的餐廳見面。
星期六,餐廳有不少人。哪個會是冷靜呢?到了餐廳的唐宇飛,一邊環視四周的人,一邊打了冷靜的電話。
在商業區,有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閒坐聊天,他看了過去,視線卻停在一個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女人身上。
噢,老天,不要是這個女的吧?
唐宇飛才這麼想,那個女的就接起手機。
唐宇飛趕緊掛了電話。
「喂。」手機突然斷訊,冷靜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冷靜清清秀秀的,其實長得不算差。不過,她梳得過於整齊的頭髮,沉重的馬尾,有稜有角的大眼鏡,不帶一絲笑意的嘴角,讓唐宇飛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倒胃口。
不行,這樣的女孩子要一起吃飯實在太困難,如果同意讓她來當秘書太委屈。
唐宇飛當機立斷,拔腿就走。就算被他媽念,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先溜了再說。
唐宇飛機敏地閃到餐廳外頭,再度撥了電話給冷靜。
「喂。」冷靜接起電話,聲音低沈穩重。「我冷靜,請問哪位?」
果然,她連聲音都不合他的口味,唐宇飛想。
他喜歡甜甜的,會讓人覺得酥麻綿軟的聲音。這個叫冷靜的女孩子,雖然口氣還不到兇惡的地步,但是會讓人聯想到訓話的教官。
「妳好,我是唐宇飛。」唐宇飛簡單地報出名字。
「你好。」冷靜很客氣地說。
「冷小姐,不好意思。」唐宇飛搬出想好的說辭。「我臨時有事情,不能來了。」
他原以為冷靜應該說些「沒關係」之類的場面話,沒想到,冷靜卻是不發一語。
她一直沒說話,他只聽得到街上播放流行音樂的聲音。她莫名其妙的緘默,讓他覺得毛毛的。他清了清喉嚨。「喂。」
「不好意思。」冷靜淡悠悠地說。「我剛剛在想事情。如果你忙的話,我們就約下次吧。」
「好。」唐宇飛鬆了一大口氣。
他掛了電話,踏著愉快的步伐離開,沒多久,他的手機響起。
他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冷靜。」
冷靜報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她的聲音非常清晰。
「請問冷小姐有什麼事情嗎?」他禮貌地說。
「難得有機會見面,我想還是把您的長相認清楚比較好,希望您不要覺得我冒昧。」冷靜說話一貫都是客客氣氣。
「呃,可是妳要怎麼認我呢?」他納悶地問。
「請您轉個頭。」她的聲音帶了一點笑意。
他不明究理地轉頭,她的人赫然出現在他的背後,他嚇了一大跳,差點要向後彈跳。
冷靜臉上的笑意從容。她一張白淨的臉,其實很秀氣,只可惜被老氣的裝扮掩蓋了。
唐宇飛的臉一熱,尷尬得不得了。
冷靜會出現在他的背後,表示她已經看穿他的把戲了。她是怎麼知道的呢?該不會是她被甩的經驗太豐富了,所以累積了什麼直覺吧?
冷靜說道:「我從你的第一通電話中聽到王菲的歌聲。我記得,我之前走到這家餐廳的時候,隔壁的店放的就是這張專輯。」
她是從背景音樂中,猜出他第一次和她通電話的時候,人其實就在餐廳附近。
王菲的歌繼續在街上播送。
好厲害的女人啊!不是美女,果然要有本事,才能生存。唐宇飛心驚地想。
冷靜語氣平和地說:「我這麼說,沒有什麼別的意思。細心,是一個好秘書該有的特質。」
她無意追究唐宇飛為什麼要騙她。她猜這個公子哥,大概是百般不情願地才來吃這麼一頓。看了她,倒了胃口,想抽身,才用了這麼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