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了夫人的舉動,不由得又驚又愣。
「夫人,不可!」常幹上前一步,試圖勸阻夫人危險的舉動。「我們派人去請的唐家人應該就快到了,夫人何不再等等——」
一陣黃鶯出谷似的輕脆嗓音在下一刻出乎意料地響起。
「等唐門的人來,說不定溫大爺早就沒命了!而且,唐門的人也不一定比我家小姐有辦法。」開口的是紫衫少女身邊的青衣少女。
一時,所有人皆把視線投向盈盈淺笑的青衣少女身上,眾人都半驚半疑地揣測她話中透露的訊息。
眾所皆知,當今武林稱得上使毒解毒高手的四川唐門,放眼天下還沒人敢放話勝得過他們。沒想到,如今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竟一口就將唐門比下去;不知道這兩個小姑娘究竟是真正身懷絕技抑或是不知天高地厚?
「夫人?」常幹依然沒有信任她們的理由。為了堡主的安危,他非得謹慎萬分不可。
紫衫少女偏頭對他露出一種謎樣莫測的笑,沒說話。
「多等一刻,相公就多一分危險。也許段姑娘就是能救相公的大恩人,讓她試試看吧!」
輕歎口氣,宋青蓉當然明白他們的憂心與顧慮。可身為他的妻,歷經這半月來隨時都要失去他的煎熬中,她的感受怎會不比他們深刻?
信了這兩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可是到了這個時刻,她也不得不冒這個險了。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狀況其實已在生死一瞬間。
她睹了!
宋青蓉帶著紫衫少女離開。而自然,青衣少女也緊跟在後。
大廳裡,一群人就這麼眼睜睜看兩個來路不明的古怪少女隨著夫人離去。
總算,常幹在此刻想到了一個人……。。夜色降臨。
屋內,早點起了燈燭,可即使光亮如畫,卻仍驅不散徘徊一室的沉悶氣息。
大床上,躺著的男人依舊毫無生氣;而此時,一個人影正動手在昏迷的男人身上東摸西探。
人影,是一色紫衫裙。其樣貌清秀,卻因一身充滿了邪正難辨的氣息,反而更教人目不轉睛。
紫衫少女,自從進門後就彷彿經驗老道得將躺在床上的男人仔細探察一番。而隨著她時而蹙眉、時而展眉的表情,一旁的美婦情緒也不由跟著上上下下好幾回。
宋青蓉,雖然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紫衫少女身上,可她還是不免提著一顆心。
「果然是安魂草!」一直不發一語的紫衫少女似乎終於找出了滿意的結論。
「安魂草?」宋青蓉第一次聽到這名字。
她凝視著紫衫少女從身上取出一個小黑瓶,接著從瓶裡倒出一粒赤紅如火的小丹丸在手中。
紫衫少女眼睛望向她,唇角斜勾起笑。
「沒錯!安魂草。因為中了安魂草,前一刻是小症狀,所以很容易讓人輕忽;等到你想運功逼出它,它反而疾速潛進全身血脈,接著引發立即性的昏迷。中了安魂草如果沒解藥,通常昏迷個十天就差不多玩完了。至於能像他這樣支撐上半個月的,他也算了不起了!不過,他再了不起,現在也只剩下半口氣……你要不要救他?」末了,她突地問。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宋青蓉半信半疑卻又不自主提心吊膽著。
「段姑娘,你真的有辦法?!」冰雪聰慧的她立刻若有所悟地看著紫衫少女手中的丹丸。「那是解藥?」
直視著她,紫衫少女眸底散發出一抹如冰似火的奇異光采。
她站起來,把手中丹丸遞上前。
「相不相信我隨你。」紫衫少女不帶情緒地揚揚嘴角,把丹丸草率似地丟到宋青蓉手上便離開床邊。「你要是相信我,就想辦法把這粒丹藥讓他服下;你要是不相信我,這丹藥你可以拿去丟掉。」
紫衫少女可不在乎她被不被相信、救不救得了人。總之,被托付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她的事了。
紫衫少女,眸中迅速掠過一道幾不可察的殺意。
宋青蓉思索地盯著手中不知是解藥或毒藥的丹丸,所以,並沒發現到紫衫少女一瞬間的異樣。不過,青衣少女卻察覺到了。
青衣少女立刻擔憂地望向紫衫少女,而紫衫少女卻對她露出一朵愉悅無害的微笑。
就在兩人交換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的表情的同時,宋青蓉也下了決定。
驀地,她一咬牙,動手扳開溫真的牙關,將那粒丹藥送進了他嘴裡。
「溫夫人,現在你快叫人去準備熱水浸身的大桶子抬上來,還有……」
一見溫真服下丹藥,紫衫少女立刻開始下一步動作。
她向宋青蓉要了紙筆,埋首在紙上寫滿了一堆文字後,將紙交給她。
「這裡面的東西我全要,而且一樣也不能少。如果你想要回一個完完整整的丈夫,你最好這麼吩咐他們,明白吧,溫夫人?」
宋青蓉立刻毫不遲疑地照她的話做。當她將丹藥餵進丈夫口中時,她就已有放手將丈夫的生死交給紫衫少女的斷腕決心。
人多,辦事效率自然也快。才沒多久時間,一大桶熱水被幾個下人抬進了屋裡。接著,單子上的藥材也快找齊了。
而就在這等待的空檔時間,在紫衫少女的指示下,青衣少女俐落地扶起床上的溫真,並且以雙掌抵在他背上運氣。
紫衫少女神態輕鬆地看著她們,可宋青蓉卻緊張極了……只見在青衣少女的催運下,溫真原本蒼白若紙的臉色漸漸現出一抹異樣的紅暈。沒多久,「喀」的一聲低悶怪響逸出他的喉嚨;接著,青衣少女再一催運,溫真驀地張嘴狂噴出一口烏血。
宋青蓉大驚,連忙上前扶住他。
「相公……」
青衣少女收回手,大功告成便又站回主子身畔。而由她神氣完足的模樣看來,若非知情者,恐怕還不知道她竟是個內力深厚的高手。
溫真,在青衣少女運功催化那顆丹藥的作用下,吐出一口淤窒喉頭的血氣之後,便彷彿被救回了一魂。而在妻子驚切的喚聲下,他睜開了昏迷半個月來一直未曾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