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得差不多!」段小憐半斂眉,隱帶煞意地輕吹開指間幾不可聞的異香。
「這確實是一種迷香,不過中了這種迷香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事。它的效力大約在半個時辰後才開始,接下來至少有四個時辰會昏沉不醒。」她的聲音透著危險的平靜。
溫玉聽出來了。
「那麼,我是得在半個時辰後偽裝不支倒地了?」應酬完畢,他拉著同伴先退出了戰常。。他們是在昨夜才趕到武當山下的小鎮。在鎮上客棧歇了一晚,今早正好神清氣爽地上武當山赴約。
上山至今,溫玉依舊氣閒神定,段小憐卻一直處於戒備緊繃的狀態。
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
就在那一夜,那殺手差點要了溫玉的命,段小憐終於猛然驚覺——早在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非殺了他不可的念頭早不知蒸發到哪裡去。她竟不忍看他受病痛折磨,不能任由他被殺手殺害……她一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威什麼她要違背自己的心意?
既然她當時可以因威痛恨而決定殺掉一個叫「未婚夫」的傢伙,現在她當然也可以因威不痛恨而決定放了這個叫「溫玉」的男人。
沒錯!她決定了她不要溫玉的命!不過,她不要溫玉的命,並不代表她會乖乖接受兩家人的安排。
溫玉對她承諾,會在處理完武當山的事後解決他們之間的婚約問題。至於怎麼解決,他卻不打算告訴她。
行!她就相信他這一次,她就要看他怎麼解決。
所以她決定跟著他,跟著他處理完武當的事,直到他解決掉兩人之間的婚約問題。
一上武當山,段小憐卻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實她決定跟住他的最大原因,不就是心裡的那一層擔心。
沒錯!她就是擔心。
因為瞭解溫玉要上武當的原因,所以她擔心他的安危,她擔心武當會吃了他!
段小憐,沒深究自己為什麼竟擔心起這病書生的安危。反正她擔心就是擔心、反正她會一直跟在他身邊,就算他想拒絕都不行!
此刻,一行人避過重重人群,走到了道觀外。
「你要怎麼做?」
段小憐雖然跟住了溫玉,卻從不過問他上武當之後的計畫。她只要做到不讓他橫屍在她面前就行了。
溫玉輕搖手中玉扇送涼。
「既然他發現我沒在上武當之前死,那麼他就得提防別讓我有機會在眾人面前提起前掌門病死的事。所以,我們一踏上武當山,身邊才會有那些個徒子徒孫跟著……」他不甚在意地掃過一眼那些從頭至今、或明或暗徘徊在他們四周的武當山門徒。
這些人不但監視他們,而且只要有人走近想跟他們攀談,說不到兩句,跟他們接觸的人,最後一定是被這些人用各式各樣的方法調開。
他們就如同被隔離了。
段小憐當然也看得透澈。事實上,她有十七、八種讓這些人吃盡苦頭的方法,不過都讓溫玉擋下了。理由是他們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她冷哼了聲。
「這個就是名門正派的武當山?」她譏諷地說。
「就像你說的,邪教裡有心地純良的人,正派裡也會有心術偏邪的人。
不過,現下的武當山是因為一個人的邪念才造成了今日的局勢。我相信以武當山數百年鞏固下來的基業,不應該這麼容易就被摧毀了。」
「好!現在既然這些人跟我們跟得這麼緊,你又不讓我出手,那你要怎麼當拯救這個百年基業的大英雄?乾脆乖乖束手就擒麼?」段小憐一怒,索性不吐不快。
露出亮白牙齒一笑,突然,溫玉腳下微微一顛,側身移向段小憐。
段小憐還沒反應過來,卻立刻自然地伸手扶住歪向她的溫玉。
溫玉一副支撐不住的虛軟模樣,光明正大地倚上軟玉溫香。
「溫玉……」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段小憐又驚又緊張,直覺以為他又犯病了,不禁將他攬緊。
溫玉根本不顧眾目睽睽哩!
他將手掛上了段小憐香肩,幾乎把一半的重量交到她身上。
「我只是發現,我應該昏迷的時刻到了……」他以極低卻清晰的聲音在她耳邊嘀咕。
發現自己白擔心,段小憐咬了咬牙,差點要把他丟給後頭的單九。
溫玉發覺了她的怒意與企圖,他無賴地抱緊了她不放。
「噓……那幾個人已經注意到了,你別動!」
果然那些明著監視他們的武當門徒在看到溫玉似乎已站不住腳,而他身邊的男女也都一瞼緊張的神情後,其中一個瘦小傢伙自動走近。
「怎麼了?這位公子發生了什麼事?」瘦小老道士一到他們面前,便裝出一臉關心的表情問。
此時,靠在段小憐身上的溫玉一臉快陷入昏沉的樣子。
「我家公子可能站太久了有些累。請問道長,有沒有可以讓我們暫時休息的客房?」
單九突然沉穩出聲。
「是這樣啊!」老道士立刻點頭。「有!有!我帶你們去!」
就這樣,段小憐扶著溫玉,單九、阿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一行人跟著老道士來到後面幽雅僻靜的廂房。
。溫玉被扶到床上,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昏迷了。
「溫公子不要緊吧?要不要老道去請人來看看?」
老道士假意探了探躺在床上的溫玉,確定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應該不必了。我家公子的身體一向不好,他只是太累了。我想讓他休息躺一下就好。」單九三兩句話就將老道士請出門。
房裡一陣安靜。一會兒,單九和阿鳥同時點點頭。坐在床畔的段小憐立刻拿開溫玉擱在她腿上的手。
溫玉悠悠地睜開眼睛。
「走了?」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真的就像剛睡醒,而且,該死的迷人好聽!
「走了!你還不起來?!」因為抑不住心弦震顫,段小憐不覺對他橫眉豎目。
溫玉倒是眉開眼笑。
「這裡很舒服,我躺著就好!」他仍不打算起床。
眉色稍霽,段小憐終於仔細注意到他的面色微露出的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