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段小憐。她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段小憐和她帶來的阿鳥,已經在溫家堡待了十天。而在這十天裡,她果真治癒了原本命在旦夕的溫真,成了溫家堡的大恩人。
至於她時常出人意表的行徑,例如她非要以一命換一命,不知道以什麼手法放倒了單九的那次,而就在眾人以為她真的欲害死單九時,沒多久,單九卻又自個醒了過來而且毫髮無傷。那時,面對眾人充滿驚喜又錯愕的眼光,她卻是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幸而,在接下來幾天裡,她並未再做出任何驚人的舉動,即使有,也沒大到要人命。
總之,這依舊來歷不明、任性古怪的小姑娘,已經成功地在溫家堡刮起了一陣旋風、騷動。
從那次之後,溫玉就一直沒機會再見到她。
原因是,除了溫夫人以外,她不許任何人接近溫真的屋子打擾,連溫玉也不例外。
所以,有關於她的名字、她的事,溫玉還是聽大嫂宋青蓉間接轉述才得知。而直到前天,他才終於見到奇跡似地幾乎完全恢復健康走出屋子的大哥溫真。
老實說,溫玉對這一雙主僕——尤其是段小憐,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為什麼?或許是,他沒見過這麼一副彷彿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到理所當然境地的小姑娘。更或許是,她對他的敵意……溫玉,既驚訝又好奇。
那小姑娘對他不懷善意。
他看出來,也感覺到了。所以他才莫名其妙。
他確信,他從未見過那小姑娘。不過,如果情況是她認識他,而他不認識她,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唐四公子才會一直想見見段姑娘?」
原本單九對那一身邪氣古怪的段小憐談不上好感,不過她沒當真一命換一命,反而放過他又救了堡主的行徑,不由得讓他對她的印象稍稍改觀。
溫玉柔和的視線投向窗外,他唇角噙著淺笑。
「唐門一向自比毒物專家。而他們對毒的瞭解,武林中也的確少有人能與其匹敵,幸好他們並不自大。」一陣風冷不防吹來,他微微擰眉,忍不住掩嘴輕咳了聲。
一旁的單九立刻反應敏捷地將窗子關上。他扶著溫玉到椅子坐下。
溫玉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才又平緩下那股竄亂的燥氣。抬頭,他給皺著眉的單九一個無事的微笑。
「會用毒不一定善解毒,不過善解毒的人,對毒物的瞭解肯定比用毒者透徹。與唐門年輕同輩相此,唐玦的武功雖然排不上高手之列,可是他使毒和解毒的功力在唐門中卻是數一數二;所以唐門這次會派唐四公子過來,可以說是給足了我們溫家堡面子……」
溫玉早聽說「解毒手」唐玦的名號,卻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竟是因為生死存亡關頭的大哥。
溫家堡與唐門交情不深,不過同為武林世家名門,彼此倒也互相賞識。
而為了這回溫真的中毒,溫家也不由得想到對毒物向來很有研究的唐門。沒想到唐門非但爽快地答應派人前來;更沒想到的是,唐門派來的便是唐四公子唐玦。
圓圓胖胖、笑口常開宛如一尊彌勒佛是唐玦給人的第一印象。事實上,唐玦也確實是個和善爽朗的年輕人。也因為他容易與人親近相處的模樣,所以不知情的根本難以想像他竟是個用毒、解毒高手。
溫玉與唐玦一見如故。
或許是溫玉神色間總透露出和悅、不帶一絲霸氣的溫文,所以他一向很容易交到朋友。而事實上,他也很喜歡交朋友,尤其是交唐玦這樣的朋友。
唐玦來到溫家堡是在五日前。只不過,唐玦來到溫家堡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那時,溫真身上的毒已經解了。而雖然沒救到人,唐玦一聽到溫真所中的毒和解他身上毒的是個小姑娘時,他倒是感到驚奇和佩服。
據他所言,溫真這回中的竟是世上難解的毒之一,而且再晚一刻,溫真恐怕性命不保。那時,眾人才驚駭地感覺事態嚴重。
唐玦仍留在溫家堡未走的原因,就是為了要見見那位厲害的小姑娘段小憐。
段小憐……溫玉一想到那對他莫名懷著敵意的古怪小姑娘,不知為何,竟開始隱隱有種頭痛的感覺。
。。。。。。春日融融、百花爭妍。
池塘畔、紅亭上,一抹窈窕的紫色影子,手持釣竿,悠哉大膽地高坐於欄杆,面向一池粼粼水塘。
紫色影子,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女。
紫衫少女安穩地坐在欄杆下,手持著一根釣竿,看來是在釣池塘裡的魚;不過見她背倚著柱子,閉著眼睛,又像是在打盹休息。那一不小心可能從高高的欄杆上掉進池水裡的危險畫面,卻又令人不禁要為她捏一把冷汗。
涼風徐徐,吹拂過少女漆黑烏亮的發。突地,少女睜開了眼睛。
墨深如夜的眼眸流轉著寒星似的光芒,由於這雙攝入心魂的眸光,少女渾身難以名狀的似邪非邪氣息也教人無法忽視地漫開。
紫衫少女睜開眼,轉眸看向正輕悄走進亭子來的青衣少女。
「小姐,這是溫夫人特地要我端來讓你嘗嘗的蘇州小點,你快來試試好不好吃?」
將手中放著兩碟糕點和一壺茶的托盤放到石桌上,青衣少女盈盈淺笑地對她招呼著。
紫衫少女——段小憐,對她似笑非笑地哼了哼。
「阿鳥,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吃甜點、討厭吃甜點,你還把它端來?怎麼?這麼快就被人收買了?」
阿鳥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得燦爛……呵!打小就跟在小姐身邊,怎麼可能不知道小姐的喜惡。
「小姐現在是溫家的救命大恩人,溫夫人要把最好的東西統統送給小姐是理所當然的!我只是覺得溫夫人一片好意才替你收下……」她笑得恬靜可人。「況且小姐不愛吃,阿鳥可以代勞啊!」
段小憐斜睨她笑臉一眼,轉頭繼續無可無不可地釣著池裡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