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你是說……她是朝鮮人!?」完顏晟臉色咚地一沉。
這下可好,要是慕華知道薩可努拒婚是因為一個朝鮮女人的話,那……事情就更難收拾了。
「你是怎麼扯上那朝鮮女人的?」格日勒因為征討大遼而娶了遼國女子還有話說,和朝鮮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他是如何牽連上那朝鮮女人的?
薩可努神態自若,語氣平靜地答道:「她是我從楚山擄回來的。」
「擄?」完顏晟一愣。薩可努居然會做那種事?
不過既然只是個他一時興起而擄回來的女人,他又何必為了她而拒絕與慕華的婚事呢?
「我可以跟慕華商量,也許她不介意你……納妾。」完顏晟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薩可努蹙眉一笑,「屬下不想納妾。」
「你是說……你要娶那朝鮮女人為妻?」
「是的。」
「這……」完顏晟的眉心處打上了數十個解不開的死結。
見他微有猶疑懊惱之色,薩可努倏地屈膝而跪。「皇上,請您當是屬下不知好歹,將三公主許她於他人吧!」
完顏晟看他心意已決,當下也有些死心。「唉……」他輕歎一聲,「事情若是這麼容易解決的話,我還擔什麼心呢?」
慕華自幼就是要什麼有什麼的小公主,因為他的寵溺,早將她慣成了嬌蠻任性的個性;她性子烈、臉皮薄,這會兒要是知道薩可努為了那朝鮮女人而拒婚,只怕會把整個楚山翻過來!
「如果皇上是擔心三公主生氣的話,那麼由屬下親自跟她說吧!」
「不成。」完顏晟不加思索地反對,「她那脾氣哪容得了你親口拒絕?」
也對,他親自去拒婚,豈不更加羞辱了高高在上的她?
「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再提這件事了。」完顏晟又是一歎。
「那公主那兒……」薩可努憂心地詢問。
「我讓她額娘跟她說吧!」完顏晟無奈地苦笑著,「女人跟女人總是比較好說話的。」
此刻的完顏晟只希望這件事能無風無浪。平安寧靜地結束。
希望滿兒能勸得了她。他在心裡暗忖著。
※※※
一名身著青色勁裝,身形婀娜窈窕的少女如一陣香風般捲進了皇妃的帳子裡。
「額娘,您找我?」她是完顏慕華,也是完顏晟最疼愛的小公主。
睇著看來嬌蠻卻又可人的女兒,皇妃滿兒不覺又是一陣發愁。
唉,這刁鑽丫頭可受得了薩可努的拒婚?
「慕華,額娘有事跟你說。」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存的滿兒是完顏晟最貼心的妃子,而她所生的女兒亦是完顏晟最呵護寵愛的小公主。
「什麼事?」見她神情凝重,敏銳精明的慕華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這……是關於你和黑鷹將軍的橋事。」橫豎都得說,她還是快刀一斬吧!
「他拒婚了?」慕華神情一黯。
其實她多少也猜得到,只是未經證實罷了。
婚事提了那麼久都沒消息時,她就隱約知道結局不妙。
薩可努從沒認真地看過她,當其他男人因她的貌美而傾心不已時,他還是那麼神態自若的仿如未見。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她的心就更眷戀著他吧!?
「唔。」滿兒為難地點點頭。
「為什麼?」就算被拒,她也要知道失敗的原因。
滿兒微蹙眉心,「是……」
「額娘別吞吞吐吐的嘛!」她畢竟年紀輕,性子急得很。
「聽你阿瑪說……他似乎有了心儀的女子。」滿兒就著從完顏晟那兒得到的訊息跟她解釋著。
慕華眉梢一挑,臉上又是那驕縱刁蠻的表情。
她從來不知道部族裡有什麼配得上他的女子,除了她。
「誰?」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能獲得英雄垂青!
「她好像是個朝鮮人……」
「什麼?」聽完,她差點沒把帳頂掀開來,一他什麼時候跟朝鮮女人扯上了?」
見她蠻眉一橫,滿兒更覺憂慮。
「你阿瑪說那女子是薩可努擄回來的……」
「他為了一個擄回來的女人而拒婚?」這太教人難以接受了。
若他是因為喜歡上部族裡的某位女子而拒絕她的話,她還稍微可以接受;但他卻因為一個朝鮮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他臨時起意而擄回來的女人而拒絕她,這……這太傷她自尊了!
「慕華,算了吧!」滿兒好言勸慰著,「你年輕貌美,將來有的是機會。」
「額娘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情!」她嬌悍地抱怨著。
滿兒一歎,耐心地安撫著她,「你才十八,而薩可努都已經三十有三,平心而論,你們的年紀的確是相差太多了。」
她遭拒婚已經夠窩囊了,現在她阿瑪跟額娘居然還替薩可努那不知好歹的東西說盡好話!?
想到這兒,她玉腳一跺,旋身便衝出了帳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滿兒不自覺地喟歎一記。為何同樣是她親生的女兒,一個能在呵護寵溺之下成長,一個卻要在惡劣環境中求生存呢?
二十年了,她離開那女兒已經二十年了。
每當看著刁鑽嬌蠻的慕華時,她總會想起那個遠在異鄉,與她無緣的女兒。
算起來,她應該有二十五了吧?想必已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希望那個孩子比她更有勇氣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她衷心地祈禱著。
※※※
薩可努遠遠凝視著與蘭兒在帳子外散步的蕨娘,心裡的大石不知不覺地放了下來。
知道蕨娘開始進食後,他的情緒已不似先前那樣緊繃。
雖然碰面時,她仍會用那種悍然相拒的眼神瞪視著他,但至少她已經決定活下去了。
「將軍,請您移駕校場。」一名百夫長趨近催促著。
「我知道。」他旋身往校場前進,而那百夫長則恭恭敬敬地尾隨其後。
※※※
雖說一樣是冰天雪地,楚山和這兒的景致還是有所不同的。
蕨娘深呼吸一口,胸中蓄滿著涼冽清新的空氣。「蘭兒……」
「唔?」蘭兒疑惑地望著她。
「其實這裡的景色並不難看。」這是她發自肺腑的一句話——雖說她曾經發誓不踏上這片屬於她娘親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