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缺席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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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我……」孟歡因冬雪坦率的問話而羞紅了臉,輕跺小腳側過身子,「說什麼喜歡嘛,小娃娃時我可沒討厭過人家哪。」

  「一樣啦、一樣啦。」冬雪因這突來的好消息而十分興奮,「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商伯母還沒確定,不過因為爹娘的關係,百日內就會完婚。」她小聲且害羞的回答。

  「真的?爹爹知道嗎?不行,我得趕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看著冬雪飛奔而出的背影,孟歡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床鋪上,她看著喜氣洋洋的嫁裳沉入自己的思緒中……

  ****

  被喜帕遮住視線,孟歡走得有些踉蹌,好不容易離開眾人的目光,她馬上伸手扯下喜帕。

  唉!掀喜帕原該也是新郎的權利啊!

  因為眼中滿是淚水,她跌跌撞撞的衝入貼滿紅色雙喜的新房,跌坐在大床上。

  夠了!她該慶幸爹娘看不到這羞辱的一刻,否則依爹爹的個性,怕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爹娘還在,她又何須忍受這一切?

  孟歡揪緊被子,她直直地瞪著大床上的鴛鴦枕。

  多諷刺呀,連鳥禽都雙雙對對,為何人不行呢?

  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

  孟歡很快地坐直身子,拭去臉上殘餘的淚珠,深吸了幾口氣,穗住紊亂的情緒後,才揚聲問道:「誰?」

  「是我,小青。」門外傳來細微的回答。

  「哦,進來吧。」

  門輕輕地推了開,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丫環走了進來。

  嫁進了商府她自然無法好好照顧孟家老宅,所以她特別請求孟伯幫忙,而且為了不拆散他們一家三口,她執意留下冬雪。小青是她到這兒後,商伯母找來伺候她的丫頭,年紀雖小倒是挺機伶的。

  「夫人,小青是來伺候您更衣的。」放下手中的托盤,小青將盤中的甜湯、交杯酒依序擺上桌後,轉身對孟歡說道。

  孟歡輕點了下頭,緩緩站起身子,由著小青幫忙脫下嫁裳。

  洞房花燭夜由著丫環伺候更衣,這樣悲哀的新娘子,除了她以外恐怕沒有第二人了吧?

  她靜默地依著小青動作,待換上落軟的睡衣後,又在小青的示意下坐在床沿。

  「夫人,祝您早生貴子。」小青端來桌上的八寶甜湯,她聰明的對這位新夫人臉上明顯的淚痕視若無睹,喃喃地說著吉祥話:「和少爺百年好合……」

  孟歡輕呷一口甜湯,毫無感覺的咀著蓮子桂圓。

  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沒有新郎倌的新娘子,恐怕很難做到這些吧?

  原本她以為商中逸也對她有情,才沒有拒絕這婚事,豈知,他壓根兒連回來參加「他」的婚禮都不屑,她想不消多少時間,大概整個城裡都會傳遍她孟歡教新婚夫婿惡意遺棄的消息吧?

  孟歡想得入神,冷不防教人口的甜湯嗆了一下,掩口痛苦的咳了起來,小青則是趕忙接過碗,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夫人,您不要緊吧?」

  她搖著頭,勉力嚥下喉間的搔癢,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沒關係,謝謝。」

  「別和小青說謝,是小青伺候不周才讓夫人嗆著的。」小青轉身擰了條濕手巾,幫她拭著額間的冷汗。「舒服些了嗎?」

  雖然伺候夫人的時間不久,但是她是真心喜歡這個漂亮溫柔的新主子,因此,看到今天婚禮上夫人所遭遇的一切,也就分外覺得難過。

  雖然她年紀小,但是她也明白一生中只有一次婚禮,教夫君如此冷落,想必夫人心中一定不好過吧。

  孟歡長長吁了口氣,才覺得胸口舒服了些。

  她疲累的睜開眼,輕聲說道:「小青,我有些累了,想早點歇息。」

  一整天這麼折磨下來,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精力,現下,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來沉泯所有的悲傷,畢竟,日子還是得繼續過下去的。

  聽到這話,機伶的小青哪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青走到桌邊,斟了兩杯香味四溢的女兒紅,「夫人,這交杯酒……」

  孟歡良了一下,臉色益發慘白,就連上了胭脂的紅唇,都褪了顏色。

  是呀,她怎會忘了,還有交杯酒呢?

  孟歡柔嫩的唇瓣輕頭著,她小聲說道:「放著吧,我一會兒再喝。」

  「可是……」

  見小青還想說些什麼,孟歡態度強硬的重說了一次:「小青,我累了。」

  「我……好吧,夫人,您要記得喝喔。」老夫人千交代、萬交代要她好生著伺候夫人,她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嗯。」

  她勉強揚起唇角,目送小青出了房間之後,淚水迅速地迷濛了雙眼。

  交杯酒?無人與她交杯,這酒有什麼意義呢?

  孟歡跌跌撞撞地撲到桌邊,淚眼迷濛地注視著交纏著龍鳳的酒杯,猛然舉起一隻仰頭飲下。

  濃烈的醇酒從喉頭一路燒下,彷彿欲將她的五臟六腑燒盡,一整日皆未進食的她承受不起烈酒的刺激,胃臟微微發疼。

  孟歡伸手撫著肚子,不勝酒力的她視線開始模糊,俯身趴在桌上,她摸索著將別一隻酒杯湊近唇邊。

  今夜就讓她嘗嘗一醉解千愁的滋味吧,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心好痛、好痛……

  ****

  人煙稀少的郊道,一匹馬毛黑亮的駿馬正卯足全勁向前奔跑,所經之處,莫不捲起滾滾黃沙,氣勢十分驚人。

  馬背上的騎士不是別人,正是不知自己為何莫名其妙地成了親的商中逸。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打他出生以來還沒聽過這種強迫娶妻的事呢,娘也太胡來了,怎麼可以沒有經過他同意,便幫他娶了一個媳婦兒呢?

  算算日子,婚禮在前兩天就該舉行了,他可以瞭解娘是故意選在他來不及趕回府的時候將婚禮辦妥,免得夜長夢多。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忍受沒有新郎的婚禮?她以為這樣就可以穩坐商夫人的寶座嗎?哼,想必又是一個另有所求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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