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是你,真的是你!」來者喜不自禁地直嚷:「他們告訴我到這兒來可以找到你,我本來還不相信呢。」
沒頭沒腦地被摟進陌生人的懷抱,孟歡難受地拚命掙扎,喉際乾嘔著。
「放、放開我!」
她用力推開來者,馬上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才沒多久的時間,除了商中逸之外她竟一點兒都無法忍受旁人的觸碰。
她摀住胸口,勉力壓抑下噁心的感覺。
被她退後的舉動嚇了一跳,周書名愣了一下,仍不死心地趨前,「歡兒,是我,我是表哥呀!」
「表哥?」
她記得很清楚,爹娘過世時不是沒有人願意承認是她的親戚嗎?她哪兒來的表哥?
孟歡好奇地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斯文臉孔讓她的眼睛閃動了一下。
從小疼她、寵她的周書名,是娘親家族裡的長孫,博學多聞又八面玲瓏,在周家裡說話向來有份量,也是孟歡在家裡出事時第一個想到的求救對象。豈知,她根本連他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告知少爺不見客!
短短的一句話,就此打碎了她自小的信賴。
「歡兒,還記得我嗎?」彷彿沒看見她眼中的冷淡,周書名興匆匆地問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斂下眼中複雜的情緒,孟歡冷淡地問道。
「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周書名熱切地看著她,恨不得能把自己心中的愛慕一古腦兒說出。
「前一陣子我到北疆去,想不到,一回來爹娘就告訴我你家裡出事了,我馬上又衝了出來找你。」他頓了一下,滿懷關心地問道:「歡兒,你過得好嗎?」
看著他眼中的關心,孟歡力持鎮定的心迅速波動了起來。
現在才問她好不好不顯得多餘嗎?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理當是最親近的人沒能伸出援手,現在她好不容易在這兒找回活下去的勇氣,他來做什麼?雖然,他說出事時他不在京裡,也一直表現得很坦然,但是,自己能夠再一次相信他嗎?
現在,除了商府裡的人外,她已經不知該相信誰了。
孟歡靜靜的點點頭,收起酸楚的感覺。「我在這兒過得很好,家裡也大致恢復舊觀了。」
孟歡一逕淡漠的表情,周書名終於察覺了。
他斂起笑容,像以前那般伸手欲搭住她的肩。
誰知,孟歡竟好像看到毒蛇猛獸般迅速退開,他尷尬的收回手,俊朗的面孔閃過一絲悵然。
「歡兒,你在怪我沒能幫你是嗎?」
孟歡一直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除了她嬌俏可人的容貌之外,聰明伶俐、動靜皆宜的性格,更是吸引他的最大原因。從他知曉男女情愛開始,這個遠房小表妹就是他心所繫的對象,他耐心的等待她長大,想不到一趟北疆之旅回來,心愛之人卻成了別人的新娘。
思及此,周書名不免有些激動。
聞言,她淡淡一笑,不語。
最大的難關已經度過了,現在怪誰都改變不了事實,司前,她只希望自己能多爭取些和中逸在一起的時間罷了。
瞧她淡笑不語,周書名慌地靠近她,不假思索地拉住他的手。
「歡兒,你真的怪我,是嗎?如果我能未卜先知,我是鐵定不會答應爹娘這趟北疆之旅,離開這兒一步的!」
感覺到她不斷地退縮,他益發著急地握得更緊。
他印象中的歡兒即使不是絕頂開朗,至少不像現在這般,眼裡、嘴角都含著陌生的情緒,似憂愁、又似……
不!絕不是戀著人的模樣,他才離開兩個月呀!
「歡兒,告訴我,他們對你不好是嗎?商家強迫你做了什麼是嗎?」周書名一反平日溫文儒雅的模樣,近乎狂暴的低吼。
「表哥,你放手!」
周書名突來的粗暴嚇壞了她,孟歡尖叫著掙扎,趁他不注意時用力一推,掙脫了他的鉗制,身子也因此往後傾,幸好即時扶住一旁的老松柏,才不至於跌個四腳朝天。
見到她防備的眼神,周書名霍地清醒了。
「歡兒……」
他勉強站住,克制著自己不向前去拉回她。
「歡兒,告訴我,把一切都告訴我,我……」他遲疑了一下,才下定決心地開口:「無論商中逸曾經對你做過什麼,我願意帶你走!」
商中逸是出了名的風流種,成天面對著如花似玉的歡兒,他不相信他有把持的能耐,更何況,據他聽到的消息,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呀!
看著他難掩妒忌的眼眸,孟歡清楚地明白他的意思。她雖有些難堪,卻有著更多的震驚,她從沒想過表哥會對她的感情,不過,在她已把心給了中逸的情況下,她只能說抱歉了。
孟歡緩緩站直身子,她清靈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看周書名。
世間有很多事在模糊不清的時候,反倒教人舒坦,唯有感情,談不開來就是種折磨。
她搖了搖頭,喃喃地低語:「表哥,我愛他。」
第一次把愛字說出口,孟歡像是鬆了口氣般,飄蕩不定的心也有了依歸。
周書名震驚地看著她,大受打擊。「你、你……」
無視他無法置信的模樣,孟歡微微一笑,再次肯定的說道:「無關商家對我的恩惠,我想,在好小好小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
「可、可是……」震懾於她認真的神態,周書名吶吶地低堵:「你們才在一起沒多久呀。」
「愛上一個人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或許在上輩子就注定了今生的糾纏。」
聽著她溫柔的聲音,周書名猶如被點了穴般不能動彈。
一見鍾情!
他最親愛的歡兒是在和他說一見鍾情嗎?他一直以為她還小,孰知,她已識得情滋味兒了。
他們就這麼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風中飄來一聲低低的歎息。
「我沒有機會了是嗎,歡兒?」 看他仍舊閃著一絲企盼的眼眸,孟歡輕聲堅定地說:表哥,我很抱歉。」
感情的事本來就沒個準兒,這輩子,怕是注定要為中逸癡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