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她顯得慌亂而無助。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沒有……」
他是這麼高貴的一個人,光是看著他她都自慚形穢,還能有什麼可以給他呢?她惶恐地看著他,呼吸漸漸急促。
看她這副模樣,藍雋皓慢慢地放開她的下巴,修長的食指迅速地在她柔軟的胸口上輕輕一點。
「心。」他盯著她,開口要求她的靈魂。「我要你的心!」
☆ ☆ ☆
或許是不同的環境,也或許是藍雋皓的話讓她困惑,躺在乾淨而略帶點兒花香的床鋪上,聶小舞竟一夜無法成眠。他說要她的心是什麼意思?她從沒想過撲通撲通跳的心要怎麼給人,給了人她還活得了嗎?
纖細的小手捂著胸口,靠近心房的位置兀自發熱。
她一定是瘋了,腦海裡才會一直回想著他說這話時發亮的雙眼,而不是羞辱地咬舌自盡。大抵沒有哪個姑娘家會像她這樣不知羞吧!但是,她向來不懂得說謊,不可否認的,他眼底的光芒、他臉上的專注,實在吸引了她。
翻了個身,她側臥著看向窗外。
今日又是十五了,半掛在夜空的月兒像個圓盤兒似的,發出柔和的光芒。
從小她就愛看月亮,在廟裡她的房間原本是儲藏室,別說窗子了,連個小洞都沒有,白天夜晚都一樣暗捰a,所以,哄睡其他小孩後,她常在月圓之日溜到屋頂上去,癡癡傻傻地對著天空發呆,天馬行空地幻想,想著自己、也想著其他小孩的未來,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在其他的地方看見相同的圓月,這讓她有些興奮。
藍雋皓說明兒個她要跟著他和春喜一起回去,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基本上她是嚮往的。
在她心底的幻想中,一直有一部分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填補它,因為她沒有辦法脫離這兒的生活,現在有機會到別處看看,或許,她會有不一樣的夢也說不定。
老師父常說她的心太野,腦子裡淨是稀奇古怪的想法,若生作男兒身必有一番成就,但生作女兒身,注定是要吃苦的。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問老師父他也只是搖搖頭不語,要她好自為之。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嗎?怎會換來這麼嚴厲的警告?是因為她愛發呆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明天她就要離開這兒了,未知的旅程恁地吸引她,更何況,藍雋皓還答應她只要她努力工作,他會給她一些銀兩,這麼一來,弟弟妹妹們的生活就沒問題了!
春喜說藍府是個極了不起的地方,光丫頭就有數十個,加上小廝、管事、伙夫、廚娘……就有百來個了,大夥兒都住在藍府後頭的三個院落裡,一起工作、一起吃飯,她從來沒想像過、也沒想像這是怎麼一個畫面,那要好大好大的房間才容納得下這麼多人哪!
看著外頭的月亮,亂七八糟的想法飛快地在她腦海裡掠過,待她被一陣粗魯的拍門聲驚醒時,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倦極睡去。
「起床了,懶丫頭,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還睡!」春喜扯著喉嚨喊道。
自從知道她要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後,春喜心裡便極不舒服,在藍雋皓面前他是不敢說什麼啦,不過,私底下他可是挺不以為然的。
想想嘛,像爺那麼尊貴的人,沒事要一個乞丐婆跟在身邊做什麼?爺八成是被她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騙了。
房裡,聶小舞霍地起身,驚魂未定地瞪著房門好一晌,才恍然大悟自己身在何處,憶起自己的身份已成了藍府的丫頭。
她慌慌張張地從床上跳下,不過,這兒的床和她的習慣高度有挺大的落差,一個不小心便滾下來,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噢……」
齜牙咧嘴地皺著眉,她痛苦地抱著撞疼的肩膀。
老天,這兩天她跌倒的次數可真多呀!慢慢地從地上爬起,她試著動了動,發現並沒有太大的傷害才放心了些。
她可不想還未上工就被爺給攆走呀!
在門外聽著房內一陣乒乒乓乓,春喜皺起眉頭,揚聲問道:「你在裡頭做什麼?拆房子呀?」
不能怪他這麼懷疑,聽聽那聲響,他真沒見過比她更粗魯的女孩兒。
搖搖頭,確定她已起床,春喜再度揚聲:「動作快一點,我先去服侍爺用膳了,梳洗好你自個兒到外廳來吧!」
還好府裡的丫頭都勤快,到時請嬤嬤派兩個丫頭監督她,好好調教她一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春喜一邊咕噥,一邊快步離去。
待聶小舞穿戴整齊到了外廳,才發現藍雋皓早用完餐,結了賬在客棧外等著她。
走出客棧,一眼便看見高高坐在馬背上的藍雋皓,他偉岸昂藏的體魄迎著初陽,宛若戰神一般,令人目眩。
「爺……」聶小舞學著春喜輕聲叫道。
藍雋皓很快的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她。
「對不起,我睡遲了……」教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紅了臉,聶小舞低下頭,不安地纏繞著自己的手指頭。
她還以為過了一夜就能習慣他的注視,現在她才知道,恐怕一輩子她都習慣不了了,他的眼神是那麼專注、那麼深邃,彷彿能燃燒一切似的,教人不敢直視。
意識到他的視線落在她扭絞的指頭上,她更加惶然了。他生氣了嗎?他不帶她走了嗎?
這個想法一掠過心頭,她馬上驚慌地抬起頭。「我……」
沒讓她說完,藍雋皓頭輕輕一場,示意春喜將一匹繫在柱子旁、體型較小的母馬牽過來。
愣愣地看著韁繩另一端高大的動物,聶小舞驚詫地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她從沒發現馬兒長得這麼恐怖,以前看人騎著馬飛奔,總是又羨慕又嫉妒,覺得那姿態真是好看極了,現在靠這麼近,幾乎可以真確地感覺到它噴出的鼻息,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喏,你動作太慢了,爺和我都吃飽了,這些包子給你,等一下上馬吃。」沒發覺她的異狀,春喜將一包熱騰騰的東西往她懷裡一塞,順道將手中的韁繩一併交給她。「這馬是爺昨日在市集上幫你買的,你可得好好照顧它,回府的路途遙遠,光靠你那雙腳沒走上一年半載是到不了的,千萬別虧待這匹馬喔,一路上我會教你怎麼照顧它的。」
傻愣愣地瞪著自己手中的韁繩,聶小舞根本沒聽清楚他究竟在嘀咕什麼,只覺頭皮漸漸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