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無視周春娘霍然漲紅的臉色,藍雋皓一口回絕。「我累了,想早點歇息,待會兒讓人送些酒菜到我房裡來就行了。」
他和她之間的恩怨絕非三言兩語足以道盡,以前,他年紀尚小只能咬牙忍耐,現在他有能力了,為了避免自己做出衝動的事情,他選擇逃避。
「春喜。」
「是。」接收到他的暗示,春喜慌忙舉步跟上主子。
外人眼中的藍府光鮮亮麗,殊不知裡頭暗潮洶湧,對於藍雋皓和老夫人之間冷淡的關係,在這兒工作久些的老僕人都只能搖頭歎氣。
「站住!」在眾人面前被潑冷水,饒是再有風度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心高氣傲的周春娘。她臉色一變,刻薄的話不假思索地出口:怎麼,翅膀長硬了是不是?給你面子還拿喬!」
聞言,藍雋皓僅是譏誚地撇撇嘴,表情冷淡,似乎她說的人不是他。
這樣的情形對他來說並不陌生,早在他「翅膀長硬」前他就學會不在乎了,看著眼前盛怒的面孔,他的感覺只有麻木。
藍雋皓桀驁不馴的態度更激怒了老夫人,她顫巍巍的指著他,原本風韻猶存的面孔變得扭曲猙獰。
「你——」
「娘!」見情況失控,一直站在一旁的梅艷雙慌忙扶住老夫人。
她好說歹說安排了這場接風宴是想多接近藍雋皓,可不是為了和他翻臉呀!
暗暗使力拖住老夫人,梅艷雙親親熱熱、巧笑倩兮地嗲聲說著:「娘,雋皓累了,您別和他計較,這酒席趕明兒再吃也不遲呀。」
「哼!」冷嗤一聲,藍雋皓毫不領情的睥睨著她。「誰准你在這裡?」
這女人當真是想男人想瘋了,才會這麼不知羞恥的硬賴著他,只可惜她挑錯對象了,除了師父外,誰的話對他來說都是狗屁!
沒有料到藍雋皓會如此冷酷,梅艷雙俏臉倏地刷白。「我……」
仗著她的花容月貌,從小到大她還不曾聽到這麼無禮的話呢,瞧他看她的眼神彷彿看見什麼礙眼的東西似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放肆!」聽到他猖狂的話,周春娘氣得發抖,厲聲說道:「艷雙是你的媳婦兒,她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事,還要誰准嗎?」
冷冷一笑,他瞥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說:
「您老糊塗了,我可不記得自己訂了婚,身為藍府主人,我有義務查清楚每一個上這兒來的人。」
沒錯,即使在她眼中他只是個妓女生的「雜種」,但是有什麼關係呢,仗著天生的資質,他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知曉她的弱點,他刻意抬出自己的身份,果不其然,馬上看到她的臉霎時灰白。
不僅是周春娘,連原本對自己的姿色頗有信心的梅艷雙看到他絕情冷然的表情,也禁不住心驚肉跳。
他的意思是……
「雋皓——」
「梅姑娘。」迅速開口打斷她的話,藍雋皓輕扯嘴角,「為了你的閨譽著想請自重,藍某自是感激不盡。」
他嫌棄她?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梅艷雙愕然地看著他臉上那抹根本稱不上是笑的笑容,邪佞、狂妄……
各種複雜的感覺交織出絕對的吸引,不管她之前怎麼想,她可以確定的是:這才是她要的男人!
緊緊盯著他,梅艷雙收斂了一下剛剛的情緒,微微垂下頭。
她知道自己這個角度看來最是迷人,長而卷的睫毛、光滑飽滿的額頭,少有人能不被她迷惑,她並不介意讓藍雋皓多欣賞一些,所以將上半身微微前傾,豐挺的酥胸若隱若現,狐媚的姿態煞是誘人。
「雋皓,我爹收了藍府的聘禮,艷雙就是您的人了……」
這等露骨的暗示只要是正常男子多半無法抗拒吧!對自己的魅力極有把握,梅艷雙軟若無骨地朝藍雋皓靠去,存心讓他嘗嘗軟玉溫香在抱的甜頭,誰知,才剛碰著他的衣袖,藍雋皓突然一閃,害她差點兒跌個狗吃屎。
梅艷雙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你——」
「梅姑娘,藍某並無印象對哪戶人家下聘,恐怕此藍府非彼藍府吧。」
冷冷看著她漾滿惱意卻又不敢發作的表情,藍雋皓突然對這可笑的情景一陣厭煩。
如果那老傢伙以為她還有能力操控他的行為,恐怕就要大失所望了,想找個人來當靠山壓制他,起碼也得挑個像樣點兒的,梅艷雙這種貨色在他眼裡跟窯子裡的姑娘差不多。冷冷地轉過身,藍雋皓無意繼續這出鬧劇。
「等一下!」老夫人再次開口,犀利地瞪著他的背。「你是什麼意思?」
頓住身形他也不轉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飄來他特有的渾厚嗓音:
「無福消受。」
「無福消受?」暗啞的笑聲驀地爆出,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忍受了大半輩子守活寡的痛苦,那老不死的跟著那賤人兩腿兒一伸走得無牽無掛,留她在這兒繼續活受罪,她不甘心哪!
恨意在她心裡堆積了太久,她需要找個管道紓解,否則她遲早會瘋掉,而藍雋皓就是她發洩的最佳管道。
她得不到的幸福,別人也休想得到,那賤人如此,她的兒子當然也不例外!
她忿忿地瞪著他的背影。
「既下的聘禮不可能收回、也不會收回,藍府丟不起這個臉的。」
除了呼呼的風聲外,四周安靜得令人發麻,滿院子的人個個皆屏住氣。
這樣的戲碼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這兒上演一次,雖然不陌生,但是事發時那激烈的對峙,還是讓人忍不住腳底發寒。
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藍雋皓平靜的臉孔讓人猜不出他的想法,不過若是仔細些,也不難看到他額際微微抽動的青筋,以及緊繃的肌肉。
「丟不丟得起臉這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藍雋皓平穩、聲量不大的聲音,清楚地飄進每個人耳裡,「身為藍府的當家,我自有打算。」
「你——」沒有料到他竟一再刺進她的痛處,老夫人的臉孔開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