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上珍貴的白貂毛皮衣裳被比蒙弄髒了,但她仍舊找了塊比較乾淨、沒那麼多沙土的地方蹲下,小手撐著俏麗的小臉蛋,專注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無意中發現的。」
洞口一陣巨響,兩人快速回過頭,只來得及看見落石砸在地上,將所有光線擋住。
兩人錯愕地盯住眼前被封住的洞口,一時半刻發不出聲音來。
一陣冰涼的感覺像電流般竄過背脊,耶律薔薇拔腿前衝。「不、不會吧!」
第5章(1)
「不會吧!」
耶律薔薇將淚水盈在眼眶裡,雙手對著眼前成堆的石頭又捶又推,見縫就扳。
雷元來到她身旁,試圖推動堵在洞口的石頭;石頭大的沒幾顆,七成左右都是小石,可一旦成堆的小石堆在一塊兒,形成的阻力遠比大石大,讓他怎麼推也推不動,就算把手指伸進石縫間打算以扳開的方式將石頭扳開,這些石頭仍是一動也不動。
耶律薔薇驚恐萬分。
「我就說這裡不能來,你偏不聽,嗚嗚——被困在喀喀拉山的肚子裡了吧!」
她掄起拳頭拚命往石頭上捶,石頭不為所動,累的卻是她一雙沒做過粗活的小手。
揉揉發疼紅腫的手,她的小嘴兒開始喋喋不休:「我就說這裡是禁忌之地不能來,你就偏要闖進來,嗚嗚——還跑到它的肚子裡亂挖;這下子好了吧,它發火了,就算我們被關在這裡關到死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根本沒人敢到這地方來,你說要怎麼辦?」
「你安靜點!」
雷元被她吵鬧不休惹毛,攫住她瘦小的雙肩猛地將她壓到山壁上。
山洞外頭隱約透入的光線照在他俊美的五官上,讓他顯得陰鬱嚇人。
耶律薔薇一臉呆愣,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你如果能夠安靜點,我會很感激你;如果你能靜下心一起想解決的辦法,我一定叩謝神恩。」
手腕被有力的大掌壓制住,她清楚感覺到他指腹上的硬繭,還有他的氣息是如此清新,帶著淡淡的味道。
在他強壯的身軀之下,她顯得如此嬌小,彷若一朵嬌嫩的小花,他怕太用力會捏碎她,力道太輕又怕她飛走。
兩人間隱隱約約擦出些許火花。
雷元放開她,在山壁的縫細裡摸索許久拿出根棍狀物,然後雙手動了動,一股燒焦味竄出,洞內頓時間明亮起來。
他以鑽木取火的方式點燃一旁的蠟燭後,走到泉水邊,雙手掬起清徹冰涼的泉水往臉上潑洗,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耶律薔薇挪動雙腳,像個小媳婦似的靠著山壁睨向他,吸吸鼻子,有些怨懟。
「你那麼鎮定,一定是這裡有別的出口對吧,所以你才不擔心。」
「沒有。」他站起身,抹去臉上的水珠,不經意地從指縫間看見她呆愣的模樣。
「這裡沒有其他洞口可以出去。」他和她說清楚。
眉微微一蹙,她說不出半句話來,許久後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而他早已找了個平坦的石床坐下。
耶律薔薇快步走到他面前,「如果這裡沒有另一條出路,你怎麼可能會這麼鎮定;騙人,你一定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溜走,把我留在這裡對不對?」
他抬眼冷看著她。
見他一句話也不吭,認為他是默認,耶律薔薇氣呼呼地張開雙腿,指著他鼻子咆哮:「我就說吧,你這個人真是小氣,你一定還在怪我要金蓮、金菊兩人剝光你的衣服對不對?要不然就是氣我拿那罐袪傷膏給你擦,讓你痛到在夜裡哀號是嗎?小氣鬼!」
她這番話喚起他的記憶,只見他斜眼睨著她,漾起沒有半點溫度的淺笑,緩緩站起身。
她讓他這模樣嚇得倒退幾步,困難地吞嚥口水。「你、你……」
「既然你提及這個,咱們似乎有一堆帳要算。」
他說得很緩慢,語氣極度平緩,她卻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渾身冷顫起來。
更何況,他高大威武的身軀正一步步朝她逼近,逼得她頻頻後退直到背脊撞上山壁。
「第一,你以射箭傷人,卻半句道歉的話也沒有,還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嚇跑你的獵物,天知道,我根本沒見到什麼兔子;第二,我中了你的箭已經受到傷害,你卻硬將插在我身上的箭拔掉;第三……」他瞇起眼,「趁我受傷不能反抗的時候,居然聯合侍女剝光我的衣服,不曉得你的家人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耶律薔薇嚇得說不出話。
她、她是沒想過皇兄和父王會怎麼想,而且父王成天只知道與棋為伍,完全被中原皇帝派來的使者所送的中原棋給迷得團團轉。
可惡,要是父王迷的是女色也就算了,至少她還能確定一件事兒,母后死後,父王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有因為母后的死而喪失傳宗接代的能力。
可是,父王怎麼會迷那些畫著奇形怪狀圖樣的中原棋呢?
不過她倒是不怕父王,父王那麼疼她,而且父王一向心軟,只需她稍微撒嬌一下,父王的心肯定是向著她,倒是皇兄……
皇兄固執、過於理性,比父王更具王者威嚴,她這就不好拉攏他的心了。
耶律薔薇咬咬指尖,正煩惱如果耶律尉知道那件事的話,不知道又會怎麼教訓她。
雷元雙臂環胸,熒熒燭火從他的背後照射而來,將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長,如同黑幕般罩住她。
耶律薔薇緩慢抬起頭,嘴裡咬著青蔥指尖,看見他這副不說話的模樣,嚇得背脊平貼在山壁上。
他微微一笑,但這個笑冰冷得讓人害怕。
「最後一點,袪、傷、膏。」
耶律薔薇倒抽口氣。
她差點忘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想也沒想拔腿就跑;管他們是否已被困在這山洞裡、管這山洞的空間不大,反正她的手腳一向快過脖子上這顆腦袋瓜所想的。
她這下子死定了!
她沖、沖、衝!
洞裡不太明亮的光線害她被石頭絆倒好幾次,她的樣子狼狽到用爬的,腳也像快要打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