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田……
突然,晦暗的雙瞳變得銳利,握住報告的手逐漸往內縮,將紙張揉成一團,薄利的紙緣割傷了他的手,不大的傷口卻在轉瞬間癒合。
他撥了通電話。「駒,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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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東京不知道為什麼在午後忽然開始下起傾盆大雨,窗外劈哩啪啦的,天氣也因此變得涼爽。
電話內線響起,百衛門寶穗按下按鍵,擴音器那頭傳來秘書精練的嗓音。
(常務,司機說車子卡在車陣中出不來,可能會延誤與久保社長的約會。)
「沒關係,我開自己的車子赴約好了,你叫司機直接將車子開回家裡。」百衛門寶穗合上手中的文件。
(是。)
才剛和秘書通完話,行動電話卻跟著響起。
「喂。」她以脖子夾住電話,動手收拾東西,放進黑色公事包裡。
(寶穗。)
她的動作停了下來。「久保先生。」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
(請叫我田吧,再過沒多久我們就是夫妻了,不需這麼見外。)
「外頭下著傾盆大雨,我可能會晚點到。」她開始收拾東西,有意忽略他話中的親密提議。
她提起扁平流行的黑色公事包離開辦公室,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沒關係,小心開車,我會等你。)
「我會盡快到達。」她不願讓他等太久。
(寶穗,關於婚事……我昨……昨天……看……)
「什麼?」電話那頭訊息斷斷續續,她斂起眉。「久保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久保先生……」電話斷訊,她合上話蓋。原來是進入電梯裡了,訊號才會斷掉。
專用電梯裡只有她一人,她靠著電梯冰涼的金屬牆面歎口氣。
打從接手Lafa到現在,她從沒放鬆過自己,沒有好好度假,就連星期六、日,她依舊在家裡的書房為了家族而拚命,如今,她依舊得為了家族而奉送自己的婚姻。
她明白哥哥是為了她好,若非是個好人選,哥哥不會向她推薦.
從和久保田相處的日子裡她發現他是個好人,他沒有日本男人為人詬病的大男人主義,他體貼溫柔,心思細膩,但她不愛他。
或許,她是該愛他。
只是,她配不上這樣的一個好男人,他該匹配更好的女人才對,而不是她。
步出電梯,她往停車處前進,很快的,她那部寶貝黃色SMART近在眼前,她從公事包外層袋裡掏出鑰匙……喀啦,輕脆金屬碰撞聲在空曠的空間響起。
百衛門寶穗怔忡地看著眼前。
英俊斯文的男子低下身撿起地上那串鑰匙,冷峻的臉龐因為見到她而變得柔和,眼中一抹眷戀正赤裸裸地射向她。
「好久不見.」
她回過神來伸手想奪回那串鑰匙,他卻縮回手,她嚴肅地看著他。
「把鑰匙還我。」
「你想我嗎?」
他的話激起她內心的怒火。「把鑰匙還我。」
「寶穗……」
「住口!」她閉上眼忍住怒氣。「把鑰匙還我。」第三次開口。
他明白,她一時之間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曜駢緩下內心對她的渴望。「三年沒見,你依舊美麗。」
刻意忽略他話裡的甜言蜜語,她堅決向他要回東西。
「把鑰匙還我,我有事。」
他攤開手掌,在她伸手奪回鑰匙的剎那,他反握住她的手往懷里拉。
「放開我!」
他緊緊從後抱住她,兩人親密地相貼而立。
「你好大膽!放開我!」
「寶穗。」對於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敵意,他感到心疼。是他讓她內心對人的防備加深的,是他讓她變得對人充滿敵意,尤其是他。
她深吸好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石社長,我們只有廣告上的交易,並不包含肉體上的。」
「我不准你這麼說。」他將她翻過身,怒氣衝天地制止她。
她瞇起眼。「你憑什麼不准?石社長!」一會兒待她像陌生人,一會兒又一副是她監護人的模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寶穗……」
「我約會快遲到了,若不麻煩,請您放手。」
在他愣住之際,她掙脫他的懷抱,剛掙脫時的空虛感襲向全身,她下意識地環住雙臂。
「聽說你有結婚對象了。」
「和你有關嗎?」
「這三年來我無一刻不想你。」
「哈,這可就好笑了,幾天前,你的態度可不像現在這樣。」
「當時的情況讓我不得不如此。」他完全不清楚曜駒和她發生了什麼事,這使得他感到懊惱。
「當時的情況?我記得當時只有我們兩個在場。」
「寶穗……」
正當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時,行動電話不識相地響起,她接起電話。
(寶穗,你還在公司嗎?)久保田的聲音透過電話清晰可聞。
「久保先生……唔——」
不讓她再有機會開口,曜駢迅速地攫住她後頸往前拉,以唇封住她的,不管她的搥打、亂踢,他將她壓向車子。
他憤怒、他嫉妒!
他早就該在三年前來找她,若不是他有所猶豫,她不會被別的男人搶走!
(寶穗……你還在嗎?)久保田急切的追問,一會兒後似乎以為又是訊號斷掉而掛掉電話。
啪的一聲!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曜駢一貫冷峻的臉上,發散亂在頰畔。
「你以為你是誰!」甩開他伸來的手,她快速坐上車揚長而去,倉皇之間連公事包都遺落在地上。
望著車子揚長而去,直到看不見,他才拾起地上的公事包,上頭仍舊帶著主人身上獨待的馨香。
第六章
「寶穗,是不是被什麼事困擾了?今天晚上你一直很不安。」久保田關心地詢問。
PUB裡只有微揚的鋼琴聲與細微交談,坐在吧檯邊,百衛門寶穗一整晚都在發呆,手中香檳則一杯接著一杯。
「寶穗。」
寶穗勉強撐著臉頰,已經快接近醉倒的地步,握住香檳杯的手拿近身前仰頭又是一懷,久保田見狀拿下她手中的杯子。
「好了,我送你回家,別再喝了,你快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