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接起電話後就是一連串法語,讓她有聽沒有懂,不過看他臉上出現的困擾與微慍,不難洞悉這是通不怎麼愉快的電話。
當他掛上電話後,她才知道,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夢,因為溫柔的他依舊會離開,他只不過是個過客,一個對她溫柔、呵護備至的過客,總會有煙消雲散的一天。
在他英俊的臉上,她看不見任何表情,他專注地看著她許久後,只是握緊電話站起身,高高在上地低頭睨視她。
「我要離開了。」
她早就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樣都會離開她,之所以接近她只是為了好奇、為了征服。
她嘴角一抹毫無溫度的笑容,看起來好淒涼。
征服百衛門家的女人是多麼讓人驕傲的一件事啊!
他看見了她臉上淒涼的表情,伸出手想摸她的臉,最後卻只是動動指頭忍下那股衝動。
等事情告一段落,他會去找她。
「我送你回飯店。」
「不用了。」她站起身,「反正我們只是玩玩——」
他拉住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
「我不是玩玩。」
她抽回手,「但我是。」
說完,她毫不眷戀地扭頭就走,走上石子小徑、越過美麗的花圃、走過一棵棵的樹,直到身影消失。
看著滄涼的身影消失,他知道她又在逞強了。
他的視線被一旁晶瑩剔透的玻璃石吸引。
她忘了這顆玻璃石了。
拿著玻璃石把玩,他抬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強忍住追上去的衝動。
他忽然有股衝動想從電話那頭將曜駒那傢伙揪到面前來好好痛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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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衛門寶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連如何離開飯店、搭上飛機的都沒印象,在沖繩的一切都變得好模糊。
捲縮成蝦狀抱著枕頭躺在床上,她連動的慾望都沒有。
房門被人拉開而透進一線光芒,一道人影站在光線中,緩緩朝她走來。
「寶穗?」
床上的身子動了動。
「寶穗,從明天開始你進入Lafa企劃部。」
床上人影沉默許久後才發出單音。
「嗯。」
忽然,床動了下,床墊凹陷。
「寶穗。」
她深吸口氣後才翻身面對來人。「哥哥。」
「消失了幾天,連打個電話回來都沒有,一回來就窩在房間裡,心情不好?」
她睜開了眼。
「沒有。」
百衛門博嗣沒再問,房內一陣沉寂後,百衛門寶穗才勉為其難地坐起身,看著她最愛的哥哥。
「我明天就去Lafa報到。」
百衛門博嗣摸摸她的頭。「不管這幾天你到哪裡去,那幾天就當是你暫時擺脫百衛門這三個字,從明天開始你就要有身為百衛門人的自覺,將Lafa經營好,知道嗎?」
她點點頭。
哥哥說得對,不管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她仍舊是百衛門的一份子,一生都要努力維護百衛門的名譽。
而曜駢,不過是她生命裡的一段插曲,她不該為了他而心情不好,對他,她心中只是失落而已,這並不是愛情,她不可能在短短兩天之內就愛上他,她只是迷失在他的柔情裡而已,就只是迷惑而已。
畢竟除了哥哥外,從沒人對她這般寵溺過。
百衛門寶穗淺淺一笑,恢復往日光彩,眼眸明亮地瞅著百衛門博嗣,明白地告訴他她沒事,他可以不用擔憂,她又是百衛門的人了。
「哥哥,你不用擔心。」拉拉蓋在腿上的被子,「你將Lafa交給我,表示你已經認同我有足夠的能力一肩挑起家族企業,我怎麼能扯你後腿,讓渡月他們有機可乘。」
「你明白就好。」
百衛門博嗣深沉地看著她,輕輕撩起她頸後的發,頸椎的地方有一道已泛白的痕跡,呈現荊棘狀。
「還會痛嗎?」
她搖搖頭,下意識地將撩起的發撥下,遮掩那塊傷痕。
「當初我應該防備渡月將矛頭指向你。」百衛門博嗣心中滿是自責。
「哥哥,你知道你不能出手,那只會將暗地裡的戰爭搬到檯面上而已,你是百衛門的當家,他們再怎麼不滿意,還是得在老一輩的人面前維持表面平靜,你要是插手,只會讓事情變得難以收拾。」
「再怎麼說,我們都擁有百衛門直系大房的血統,他們想爬到我們頭上,沒那麼簡單。」
百衛門博嗣手腕高明厲害,只要目標明確,他絕不可能放過,如果那麼容易就被打倒,那他這個百衛門當家的,不就太脆弱了嗎?
「所以他們以為動我就能動你。」她本來也這麼以為,但她忽略了,她的哥哥智商兩百,熟讀中國孫子兵法,縱使他們使用再多的招數,他依舊能見招拆招。
百衛門博嗣目光變得銳利。
「對,他們太過天真。」他不可能放棄這個位置,放棄現在的位置等於放棄以後子子孫孫在百衛門家的生存權利。
聽他這麼說,百衛門寶穗心裡有種落寞感。
她以為最愛她的哥哥應該會為了她而放棄一切,哪怕她贊同他現在的作法,將當家權力緊握在手,但就算她被人挾持,他依舊不肯放手。
她只是私心的希望,唯一的哥哥能夠為了她放棄一切。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她卻又不希望他這麼做,這是很矛盾的一種心態。
百衛門博嗣揉揉百衛門寶穗的發。
「早點睡,明天你就必須開始忙了,接下來你大概有好幾年的時間都沒辦法再偷跑去度假了。」他站起身走到門邊說完話後合上門。
合上的門帶走一室微弱的光芒,百衛門寶穗掀開被單下床走到窗邊,靠著窗欞仰頭。
因位處山坡處,附近人煙罕至,所以天上的繁星分外清晰。
她記得那夜纏綿過後,他抱著她站在窗邊,兩人身上披著一條毛毯看星星,他在她耳邊說了好多好多情話,柔情地擁著她隨著輕柔音樂搖晃,就算不會說笑話,他依舊想盡辦法逗她開心。
然而,數個小時之後,他卻換了個人,說離開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