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起眉,李禎心裡有古怪的問:「這小姑娘打哪來的?」
「她是辛家堡的二小姐,辛掩月。娘,孩兒想安排她住進『紫薇閣』。言下之意,他是不管母親同不同意,他都要留下辛掩月了。
司徒文淵對一個小女孩如此執著,這還是第一遭。李禎怔仲之餘,對辛掩月頓生反感。轉過頭,她遷怒於丈夫說:「駙馬,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你跟小王爺把人家的千金拐來咱們莊裡做什麼?」
「她是辛家餘孽……」知道再也瞞不下去,只有袒誠以對。歎口氣,司徒仲源源本本道出辛家堡突遭橫禍被人滅門一事,未了還以十分惋惜的語氣說:「可惜我晚到一步,要不,應當能夠阻止這項慘劇發生才是。」
「你胡說些什麼?阻止!你拿什麼去阻止人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擁兵自重,跟北狄有所勾結的叛黨?不行,我要把她交給皇上發落……」聽完後臉色大變的李楨,出手一掠,就想把掩月從兒子手中搶來。司徒文淵哪肯?他手一讓,反身一個後空翻,輕而易舉的將掩月帶到安全地帶,他身後驀然出現比四大護法、八大護衛小一號的十二名小小死士來,團團圍在他身旁,護衛他的安全。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李禎氣得臉色發白,對兒子大逆不道的表現,非常的不能接受。
「哎哎哎,這是做什麼?母子倆有話好說,何必刀劍相向?」司徒文淵倔強的王爺脾氣,可以說是分厘不差的繼承自李禎。真要卯上,他管你是他娘還是誰,照「修理」不誤。此刻夾在兩人當中的司徒仲,可就倒楣了。他左右不是人的看看這,又看看那,想當和事佬,又怕等一下箭頭指向他,到時他偷雞不著蝕把米……
「駙馬,兒子都是被你寵壞的。我不管,他今天不跟我道歉,本宮絕不輕饒!」直覺面子上掛不住的李禎,吵不過兒子就變得非常沒度量、一滿不講理。她腰枝一扭,吆喝著衛平,嚷一聲她進皇宮面聖,帶著婢僕,就把司徒爺倆丟下了。
面面相顧的司徒仲父子,對這說風即是雨的持國公主,有九分是沒轍的。聳肩一攤手,司徒仲率先打破僵持不下的空氣說:「你爹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你……確定要讓這十二名護衛,對老爹動刀動劍嗎?」他剛問完,杜榮等專屬他的護衛也立刻站到他身旁,情況荒謬好笑到讓他大搖其頭。
這劍拔弩張的情勢,全然是自家父子刀劍相向嘛!難不成司徒文淵真要下令,讓兒子打老子嗎?
司徒仲嘴裡的十二名護衛不是別人,正是梧棲山莊四大護法、八大護衛的「犬子」,司徒文淵自小讀書習武的玩伴,也是他的貼身保鏢,故全部練就一身高強武藝。
揮揮手,要他們退下,司徒文淵抱著掩月進入內堂,坐進太師椅,把她擱在自個兒腿上,他才開口道歉,「對不起,爹,給您添麻煩了。」
「自家父子,說這什麼見外話?再跟爹客氣,我可要生氣了。」念頭一轉,他看向睡得跟豬沒兩樣的辛掩月,露出和煦笑臉。「不過這小妮子倒是很有處變不驚的能耐。你娘在她耳邊吼半天,也沒見她醒過,將來恐怕不得了。」
「我看她是嚇傻睡死了吧!」難得的,司徒文淵居然也露出跟父親如出一轍的表情,極盡溫柔的望著懷抱中的小佳人,笑得如沐春風。
這辛掩月,天塌下來,也有司徒文淵替她頂著,她什麼也用不著擔心的。
「皇上。」李禎來到御花園,心裡是百般不快。在家裡被那對呆頭父子氣到差點沒腦充血,還得來虛應皇帝老子,根本就沒天理。她現今只想回家,跟司徒文淵把話講清楚……
「皇姑,你似乎不太願意進宮見朕啊!」極盡調侃的聲調,促狹的說著。
李禎面容一紅,她不好意思的答禮,「皇上言重了,本宮怎敢罔顧聖眷,對您拿喬?您這是折煞我了。」也只有李禎,敢對皇上講如此大不諱的話,衛平站在一旁守候,聽了也不禁要大搖其頭。
「皇姑何不過來看看今年盛開的百花?叛變好不容易平定,朕心裡可真有說不出的暢快呢!」攤平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皇帝背對地,似是不甚開心的低語。
「皇上不開心哪?是哪個不怕死的又觸怒龍顏,惹你生氣了?」李禎得寵,就因為她善於察言觀色。對她的皇帝爹爹,她自小小年紀時就深諳此理,更逞論癡長她數十歲的皇帝侄子,小鼻子小眼睛,好猜疑的個性,她更是瞭如指掌了。位尊九五的皇帝「小子」,十句話總有九句要遵循她的意見,她在皇城的地位,可見一斑。
「還不就是持國小王爺!」他的語氣似有怨忽,讓李禎心生警惕。
「淵兒?他又做了什麼事,惹皇上您生氣?我記得他才剛從北方回來嘛!」就算心裡有譜也要睜眼說瞎話,李禎死皮賴臉的佯裝不知司徒文淵從何得罪皇帝,以免事情越發難以收拾。
「皇姑,你又何必幫他說話!你明知道他到北方去做什麼……」
「且慢!」伸手擋住他滔滔不絕的牢騷,李禎義正詞嚴的說:「本宮確實不知道淵兒到北方有何要事,駙馬出門前並未交代,只說到北方見見老朋友,順便談點事,其他的便不願再對本宮說明,皇上不分青紅皂白的硬要編派罪名給本宮,本宮可不依哪!」
「你……」指著她,連皇帝都拿她的伶牙俐齒、顛倒是非黑白無法度的撇撇嘴,他有些生氣的拂袖說道:「好,我就說給你明瞭。」
目光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奇珍異卉上,他把辛家叛變一事鉅細靡遺的述說一遍,然後以顯得有些哀痛的神情說:「朕此次派平亂有功的鎮南將軍阮大正北上抄家,你可知他遇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