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
「拜託您趕緊替我買匹馬來,快點。」此刻她歸心似箭,只想盡快回到自己生長的地方。
店家只得依言照辦,到後面馬房裡拉出一匹馬來。
「眼前也不容易尋到馬兒,這是我們店裡自用的馬匹,腳程倒還不錯,姑娘您瞧怎樣?」
厲柔也不甚在意,喝了點熱茶,覺得胸口暖和點,再吞了顆丸藥,輕聲道:「多謝了。」
才出了店門正要上馬,冷不防有人點住她的穴道,身子登時軟癱下來。那人順手將她摟抱在懷裡,臉上淡淡布著幾道鞭痕,正是幾個月前被她打傷的玉君。
「妹妹,我終於找到妳了!」玉君故作焦急的樣子。「自從妳離家以來,家人都急得不得了,好不容易讓我找到了妳,快跟我回去吧!」他回頭賞了店家幾兩銀子。「我的妹子素來任性,一個不高興便離家出走,這會兒又生了病,我得趕緊帶她回去才行,多謝您老的照顧。」
厲柔大驚失色。
這回倘若被他擄了去,他不知道會怎生凌辱她以報當日的挨鞭之恨。然而她的穴道被人制住,又不能開口向店家求助,心裡一急,氣血忽然狂亂起來,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為何她的歸鄉之路一開始便這般崎嶇?
合該她這輩子注定了有家歸不得?
第九章
厲柔昏昏沉沉地醒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想要坐起身來,又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原來是讓人制住了穴道。
門外有人說道:「少主此番真是如願以償了。」
另一人笑道:「這個小美人落在我手裡,真是妙極了,這回楓林山莊丟人可丟大了,沒想到便宜了我。你們下去吧!今晚可別來打擾少爺我和這新媳婦的千金春宵。」聽起來像玉君的聲音。
厲柔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進房來,玉君站在床前對她微笑。
「喲!原來妳已經醒了,怎麼不叫我呢?妳若開口叫我,我一定馬上飛奔而來,不會留妳一個人孤零零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厲柔怒極喝道。「你還不放開我!」
「我的小寶貝兒,妳傷了我的臉我都不惱,妳反倒火氣挺大的。」他伸手摸摸她額頭,露出一臉淫笑。「好燙!原來是發『騷』了,沒關係,哥哥我來幫妳去去火。」
厲柔氣得面無血色,一陣氣血湧上來,差點又要暈過去。
「咱們倆今晚就洞房吧!」玉君笑道。「趕明兒生米煮成熟飯了,我就帶著妳上山拜見大舅子,妳說怎麼樣啊?哈哈哈!」
厲柔心裡一寒,冷冷地道:「你殺了我吧!別想再拿我要挾楓林山莊,你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因為我跟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是嗎?」他冷笑。「搞了半天原來妳是被人家掃地出門的,現在只是破鞋一隻罷了。我平常看姓陸的滿口仁義道德,原來不過也只是個始亂終棄的淫賊。」他湊到厲柔耳邊浪笑著。「我怎麼能讓一隻破鞋當玉虎堂少主的夫人呢?不過,妳若肯乖乖聽話,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倒可以考慮讓妳做我的小妾,妳覺得如何?」
厲柔萬念俱灰,再也不想計較他說的邪言淫語,心中唯一掛記著自己竟然無法回到紫煙谷、回不了家了……
爹爹……眼中淚珠滾滾流淌下來。
倘若爹爹在世,又怎會讓她受這麼多委屈?她好想回到童年,回到小時候和爹爹相依為命的日子;紫煙谷中沒有旁人,沒有恩怨,只有父親、雉雞、奇花、異草
無憂地無慮……
她迷迷糊糊地思憶起幼時往事,恍惚中察覺玉君伸手拉扯她胸前的衣襟。難道真要讓這個瘟生糟蹋了自己的身子?罷了,既然回不去家園,死在何處不也一樣?到頭來總不外是一壞黃土,罷了……
她咬下舌根,從此再也不想理會世事的苦樂。
好像一切心事全擱下了,渾身輕飄飄的……
真的全擱下了嗎?隱約似乎還有人讓她割捨不下……他在喚她……
玉君瞥見她的神色有異,一縷縷的鮮血從她嘴裡緩緩流出,登時大驚。
「妳做什麼?」他不住地搖晃她。「喂!妳說話啊!」
厲柔昏死過去,他驚慌失措,自小養尊處優的,根本沒有任何應變能力,直覺想扯直了喉嚨喚人來幫忙。
砰!門扇朝兩旁被人一腳踢開,一個男子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玉君看清楚來人的面目之後幾乎嚇得半死。
「柔兒!」陸雲軒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楓林山莊的人為了厲柔出走的事四處查訪,所幸在厲柔先前停留過的客棧裡打探到一點蛛絲馬跡、又見到她的玉鐲,因而循線追到玉虎堂來。
陸雲軒惱恨玉君再次對厲柔意圖不軌,兼之救人心切,便帶了人直搗玉虎堂。
這與他往常平和深沉的作風大不相同,底下的人都為之詫異不已,不過,莊主對柔兒姑娘的重視,這下子也該看得明明白白了。
這也讓陸雲軒真正瞭解厲柔在他心裡的份量。
他提劍闖了進去,一眼看見厲柔倒在床上,衣衫破損,鮮血不斷從嘴角流出來,不知道是生是死?
「柔兒,妳怎麼了?妳醒醒!」他顫聲呼喚她。
「不是我,不是我!」玉君上下兩排牙齒互相打架。「是她自已咬舌頭尋死的,不關我的事。」
咬舌自盡!陸雲軒回過頭,眼中幾乎噴出火焰。「好!很好……」好字尚未說完,手中長劍已然出鞘,玉君一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長劍刺入胸膛裡,硬生生被他釘在牆上。
了結了玉君之後,陸雲軒隨即點了厲柔頸上的穴道止血,再探查她的脈搏,發覺她的脈息已經相當微弱,彷彿隨時可能停止似的。情急之下抱緊了她,心中湧上千萬分恐懼,冷汗不斷從脊樑骨流下來。
「柔兒,柔兒,妳千萬不能死……」
他呢喃祈求上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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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院的人找來好些個鎮上有名的大夫,但都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沒一個人有法子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