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柔搖搖頭。「我沒救了!」
「胡說,妳以前曾經說過,只要有毒藥,就一定有解藥。泣血杜鵑的解藥是什麼?」
「絳唇花、黛眉草。」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陸雲軒原本以為她也不清楚,所以才傷心落淚。現在她既然知道解藥的名字,而且說得這般篤定,還怕找不到嗎?
他連忙道:「好,咱們立刻去找!」
「絳唇花、黛眉草長在雪雁山上。只怕我們沒時間去找了……」厲柔悲傷地看著他。「大哥,我活不過明天。明天就是第七天。」
陸雲軒愣了愣。明天?
「妳騙我!」他拚命搖頭。「柔兒,難道沒有別的法子嗎?妳一定有辦法的,我不相信沒有別的辦法。」
厲柔微微一笑。
「大哥,咱們還有一天,我陪你在這裡玩一天吧!你沒來過紫煙谷,我正好帶你看看我從小玩耍的地方,還有青霧潭,我跟你提過的,你還記得嗎?等我死了,你就回去。」口氣已是認命。「你餓了吧?我先弄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陸雲軒總覺得厲柔言語之中有事相瞞,又不明白她為何不願說出來,一時也不便逼她。
「好吧!只是妳的身子可以嗎?會不會累著?」其實他根本吃不下。
「不會的,大哥放心。」她道。「明兒個黃昏之前我都不會有事。你等會兒,我很快就弄好。」
陸雲軒趁著她在廚房作菜時,開始推敲她會瞞著他何事。眼光一轉,瞥見有本舊書扔在牆角。密室裡的書籍不下幾百本,但每本都規規矩矩地陳列在架子上,唯有這一本孤孤單單地扔在一旁,而且角落裡被它撥開的灰塵印子猶新,似乎被拋下來不久……
他心中一動,走過去撿了起來,原來是本解毒的醫書。他連忙翻閱開來,果然找到有關泣血杜鵑的記載,當下細心研讀起來。又在厲柔準備好菜飯出來之前丟回原位。
兩人吃畢之後,陸雲軒忽然將厲柔拉近身邊。
「柔兒。妳怎麼能瞞著我呢?難道妳還不瞭解我的心?」他的眼神柔情款款。
厲柔不解,正想問個仔細,卻被他點住穴道,抱進房裡,讓她盤膝坐在炕上。
「大哥!」她立時明白他一定也看到那本毒經了。「不行的,這麼做太冒險了。」
她知道陸雲軒要以內力吸取她體內的毒素,讓毒延到二十一日之後方才發作,爭取時間。只是使用這種方法,最多也只能吸取一半的毒性過去,而且除了服用絳唇花及黛眉草之外,再也無法化解。所以,二十一日之後,如果還是找不到解藥,兩個人都得喪命。
陸雲軒示意她不要說話。
「妳如果再吵,害得我走火入魔,那才真是完了。乖乖的,嗯?」當下閉目運氣,依著書上經絡運行的方法,將她體內的毒素慢慢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約莫過了兩炷香才運功完畢,順手又解開了她的穴道。
厲柔緩緩張開眼睛,看了陸雲軒半晌,淚珠兒滾滾而下。
「我只知道絳唇花、黛眉草長在雪雁山上,可是雪雁山那麼大,萬一找不到怎麼辦?那連你也……」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別哭啊!」陸雲軒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淚,微笑道:「咱們同生共死,再也不分開了,豈不更好?」
尾聲
次日,他們兩人騎著追風往雪雁山而去。雪雁山終年積雪,寒冷異常,附近人煙稀少,只有大雁在雪白的山頭飛來繞去,故名雪雁山。
陸雲軒和厲柔花了十五天的時間趕到那裡。臨上山之際,他和厲柔先到臨近的鎮上添些必備的東西,又寫了封信託人帶回楓林山莊。
一切就緒之後才準備上山。
「絳唇花顧名思義,花色鮮紅,黛眉草則呈青綠色,兩者向來依傍而生。這兩種花草屬於極為陰寒的毒物,正好用來克制『泣血杜鵑』的熱毒,聽說向來生長在濕寒之處。」她解釋道。
「我們先往寒潭附近找去好了。」
一連三、四天他們找遍了雪雁山上的臨水之處。但始終一無所獲,放眼望去都是白雪封冰,連棵草都很少見到,何況絳唇花和黛眉草。
晚上,兩人在獵戶所搭的小屋裡休息。半夜裡,陸雲軒覺得伏在懷裡的厲柔隱隱抽動,似在低泣,便抱緊了她,柔聲道:「傻柔兒,妳哭什麼呢?咱們還有明天,一定會找到的,妳放心好了。」
「是我害了你……」她哽咽道。「都是我……」
「胡說!」他安慰她。「乖!快別胡思亂想了,多休息休息,明早才有力氣去找解藥。這才是最要緊的。是不是?快睡吧!」
他輕輕拍哄著她,直到她睡著。自己卻看著她的睡容,徹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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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是他們毒發的最後期限。未到傍晚,厲柔便已不支。陸雲軒見她面色慘白,喘氣微促,心中也明白是不可能及時找到絳唇花、黛眉草了。
他扶著厲柔坐下,蹲在她面前,溫柔撫過她的髮際。
「柔兒,咱們總是盡了力,既是天意如此,那也就罷了!」他緊緊看著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兩人能相互對望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厲柔一語不發,怔怔地落下淚來。「對不起……」
陸雲軒微笑著搖搖頭,柔聲道:「我不是告訴過妳了嗎?我把妳看得比我的性命還重要。」
厲柔悲喜難言,心情激盪之下毒性往上衝撞,鮮血開始不住地從嘴角流下來。
「大……大哥……」她每一次開口,嘴角都迸流出更多的鮮血。
「柔兒,莫怕,大哥會一直一直陪著妳的,妳別怕。」陸雲軒知道時候到了,輕輕地替她擦掉嘴角旁的血漬,抱起了她。「大哥帶妳去找個仔地方,一個不會讓別人打擾的地方。」
他抱著厲柔走了一段,漸漸自己也覺得氣塞暈眩起來。他靠著山壁休息一下,卻沒想到這麼一靠,山壁馬上落下一大片白雪,他們倆都嚇了一跳,連忙掙扎著向旁邊躍開。結果,壁巖上鬆動的白雪落盡,卻露出一個山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