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軒叫苦連天,罵道:「妳又跑回來做什麼?妳當真不想活了嗎?」
皇甫謙見陸雲軒非常維護懷抱中的心丫頭,於是乘亂之際挺劍殺過來,劍尖竟直刺向柔兒。
陸雲軒大驚之下,急忙轉身,皇甫謙一劍便在他的右臂劃了一道口子。他還來不及反應,只覺眼前一花,懷中的柔兒又被人伸手奪去。
「哇!」柔兒大叫。「救命啊!」
那人身法極快,一來一去,竟沒人看得清楚。轉眼之間,只見那人已抱著柔兒凝然站在眾人之前。形容雅俊、瀟灑雍容,但神色甚是倔傲漠然,似乎對眼前站著的人、發生的事都極為不屑一顧。
陸雲軒也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但他見柔兒落入陌生人手中之後露出驚慌之色,情急之下便撲了上去,喝道:「放下她!」
那人微微冷笑,左手輕揮射出一枚銀針。
柔兒突然大叫:「爹爹!不要傷了大哥哥!」
爹爹?陸雲軒一愣。那人是她父親?他分神之際,那銀針卻從陸雲軒耳際穿過,只聽得「啊」一聲,他回頭一看,銀針直沒入皇甫謙眉心,當場斃命。
眾人一見帶頭的皇甫謙死了,對方又有高手相助,立刻亂成一團,連扶帶跑,霎時間逃了大半的人,剩下的全是剛才中了柔兒銀針的人,此時針毒發作,痛癢難當,紛紛倒在地上翻滾呻吟、不住求饒。
柔兒從父親懷裡跳下,嘻嘻笑笑地走近,隨便踢了一個人,笑道:「看你們還敢不敢那麼壞!」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看著他們慘呼,似乎頗覺有趣。「愛哭鬼,羞羞臉!」她偏著頭笑道:「好吧!叫姊姊,誰叫我一聲好姊姊,我就給他解藥」
話一說完,那些中針倒地的人全都爬起來,拚命地對她磕頭,口口聲聲地喊著「好姊姊!饒命!姊姊饒命!」
柔兒聽了這麼些人對她又是磕頭、又是叫姊姊的,開心不已。笑道:「好了,姊姊我就饒了你們吧!」從懷裡拿出一隻瓷瓶,倒出解藥分給了他們。
陸雲軒看了這情形忍不住莞爾。這小丫頭真是古怪頑皮,正待開口跟她說話時,身上毒性忽然發作,強自支撐了半天,現在敵人已經散去,他的心頭一鬆,眼前發黑,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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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陸雲軒才略略回轉過來,頓覺通體真氣流動,知道必定有人正在運氣助他祛毒,只是療毒之時全身忽冷忽熱,胸口彷彿千萬根細針正在挑刺,非常難受,但他始終不哼一聲,專注地調勻氣息。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色即將破曉,這時陸雲軒才逐漸感到神清氣爽,原先身上的迷津之毒顯然已經去除殆盡。
「大哥哥,怎麼樣?你可好多了吧!」柔兒在他身邊笑道。「你看,我就說吧!我爹才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陸雲軒朝她一笑,隨即向厲無極拜倒。「晚輩陸雲軒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對方當然就是當日攜女退隱江湖、深居紫煙谷的厲無極。
厲無極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看著厲柔,冷冷地道:「還不跟我回家去!」
厲柔嘟起小嘴,磨磨蹭蹭地走到父親身邊,拉著厲無極的手搖來晃去。「爹爹」
「妳又偷跑出來玩!看我回去打不打妳的屁股!」他喝罵。
「我不要打屁股!」她哭了起來。
「好!」厲無極沉了臉。「不打屁股,那關山洞好了。妳跑出來五天,我就關妳五天!」
厲柔聽了,益發頓足哭了起來。「不要!不要!人家不要打屁股,也不要關山洞!不要!不要!通通不要!」
厲無極伸手將她抱起來,雖然不發一語,臉上也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但眼神之中卻流露出無限愛憐。
「爹爹……」厲柔發覺父親有軟化的跡象,趕緊加把勁兒撒嬌央求。「爹爹, 柔兒下次不敢了嘛……柔兒以後一定乖乖的……」
這話說得連初識她的陸雲軒都不會相信,他在一旁看著父女倆親密非常,不覺呆了呆,正想追問恩人的姓名時,厲無極已然抱著柔兒飛快離去。
「前輩!」他的傷勢尚未痊癒,眼見是追不上了。
其實,即使在他身上無傷無毒的時候,自忖也未必追趕得上這位怪客的速度。
只好留在原地再運了一回氣。他低頭時不意看見身旁有一個玉瓶,和稍早見柔兒帶在身上的玉瓶一模一樣,倒出來看看,裡頭果然有幾顆鮮紅如血的蜜棗。
他笑了笑,明白是柔兒留下給他的。再看看瓶底,卻有幾個小字,寫著:紫煙谷器。
「紫煙谷?」他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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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軒回到楓林山莊後,將皇甫謙如何下毒又派人圍攻他的事告訴幾個年長的當家們聽。
「二當家,你可聽說過紫煙谷?」他出示玉瓶。「這就是我提過的那個救命恩人留下來的。」
陸雲軒口中的二當家,年約四十餘歲,相貌清雅,眼含精光,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筆書生齊孟元。他低頭沉思。「紫煙谷……」
身旁另一個身材矮胖、滿臉強悍的中年漢子哈哈笑道:「老二,你快想想,想出那紫煙谷是在什麼地方,咱們好找找去,我也想瞧瞧那個女娃娃!看看是不是真如少主所說像玉雕的一樣?」那說話之人,在楓林山莊排名第三,人稱大刀霸王的潘霸。
齊孟元瞪他一眼。說道:「老三,你若不想要命,那你就去好了。」
「怎麼?去不得麼?」潘霸奇道。「那紫煙谷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這事也難怪少主不知道,那時您還小呢!不過,老三,你還記得七、八年前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嗎?」齊孟元說道。
潘霸搔搔腦袋,問道:「七、八年前發生的大事?有發生什麼大事嗎?我怎麼不記得?」
齊孟元又瞪他一眼,說道:「就是永繼山莊和百煉門全遭滅門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