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中取出一條紫色手絹,用手絹小心地拈起丹丸,將它們一一撿拾進瓶內,以免自己的手沾上毒物。
毒丸撿拾完畢,寒清客將手絹順手擱放桌上,拿起瓶蓋鎖緊瓶罐後,忽聽山谷中傳來聲聲叫喚——
「寒大夫!」
「寒姑娘!」
謝天謝地!那些一同入山的藥販終於找來了。
「我在這裡!」她興奮地跑出屋外大喊,一面快速地往聲音來處奔去。
匆忙間,她忘了取走桌上的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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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瑰艷的彩霞烘托著殷紅的夕陽西下,暮色逐漸籠罩青城山頭。
谷問飄移的山嵐成帶披開,如絲縷、如棉絮,疑真似幻,更為黃昏的山野增添一股神秘的氛圍。
在群峰夾谷的山巒間,有一處相當隱密的地谷溫泉,此時冒著氤氳熱氣的泉水中,唐烈正悠閒地游向潭邊。
從水中跨上潭邊的岩石,唐烈高大挺拔的身軀一無遮蔽地袒露在山林間,但,他卻神色自若,未見半點拘泥,渾身散發出一股不受世俗禮教繩墨的曠達之氣。
唐烈素有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稱,長相極為俊帥。
斜飛入鬢的劍眉底下,有一雙漂亮的單鳳眼,深邃炯黑的瞳眸精光逼人;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揚,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魅惑弧度:昂藏七尺之軀上,古銅色的皮膚搭配強健的肌理,是力與美的結合;修長的雙腿筆直地傲立在岩石上,負手昂首眺空,展現出一副睥睨天下的雄姿狂態。
須臾,唐烈才彎身拿起岩石上的干布,慢條斯理地擦拭淌著水珠的頭髮及濕漉的身體;動作輕緩慵懶,這時的他又流露出另一種玩世不恭的散漫風貌。
擦乾身子後,唐烈並未著上裡衣褲,只率性地披上一件黑色長袍,在腰間隨意繫上一條衣帶,然後以指代梳,抓耙過垂肩的黑亮長髮,再以一條墨黑色長巾瀟灑地束在腦後。
一陣山風吹起,黑色束髮以及袍角腰帶隨風捲肆飄舞,更襯出他狂野不羈的獨特氣質。
瞥一眼即將闇沉的天色,唐烈邁開大步,在落日餘暉中朝山谷的另一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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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緊握一方淡紫色手絹,唐烈僵立在木屋中。
他眉宇深擰,像子夜般的黑瞳閃動著慍怒星火。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盜走他的「鶴頂紅」!
當他回到木屋,遠遠就瞧見自己住處的門戶洞開,才想起到地谷溫泉時忘了鎖上房門。
不過,由於此地相當隱密,平日人煙罕至,因此他倒也不以為意,以為那扇門是被山風吹開的。
然而當他進入屋內後,空氣中浮動的一縷淡淡馨香令他頓生警覺。
接著,屍橫地上的山貓攫住了他的視線;再來就是驚見桌上那瓶鶴頂紅不翼而飛,卻多了一條淡紫色的女人手絹。
看山貓七孔流血的慘死模樣,他知道定是誤食了鶴頂紅。
但,鶴頂紅毒性極強,發作也很迅速,山貓根本來不及吃完整瓶丹丸就會毒發斃命,況且就算牠吃光了毒丸,也該留下空瓶吧?
唐烈因而判斷應是山貓枉死之後,又有人進入木屋盜走剩下的鶴頂紅,而這個盜藥之人還可能是個女子。
攤開手中的手絹,唐烈細察蛛絲馬跡……
忽爾,他星眼危險地瞇起!只見淡紫色手絹的一角,用金線繡著「神醫清客」四個小篆字。
原來是她——在武林中與自己齊名的寒清客!
「醫毒雙傑」在江湖上名聲響亮,指的就是「慈心醫後」寒清客及「玉面毒君」唐烈。
不過,江湖中人皆知寒清客的住處是在山東濟南的「梅園竹舍」,為什麼她會來到蜀地的青城山區,並且盜走他的鶴頂紅呢?
唐烈清炯的眼瞳因怒意而逐漸轉沉,唇邊輕扯出一抹冷笑。
不管如何,總之寒清客的嫌疑最大,他會去向她素回失物,同時也要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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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成都 長興客棧
寒清客故里在山東濟南府,此次到川蜀是為了採摘幾種當地的特產藥材。但,她落腳在長興客棧的消息卻傳揚開來,一時間,登門求診的病患絡繹不絕。
寒清客之所以被武林人士尊為「慈心醫後」,乃是因為她除了師承「大醫王」南玉屏,醫術高明活人無數外,心地亦十分善良慈憫。
就如她在成都的這段日於,不但要上山奔波尋藥,回到客棧還得拖著疲憊的身心,為眾多慕名而來求醫的病患看診,總是任勞任怨不辭辛苦。
這趟川蜀之行,由於所需的藥材已經採齊,而濟南那邊還有病人等著它治病,因此寒清客打算幾日後便啟程回鄉。
成都附近的病患聞知後,更是把握神醫看診的最後幾天蜂擁而至,讓寒清客從一早忙到深夜,片刻不得閒。
這日黃昏,正當她專心為病人「望聞問切」之際,突然聽到一聲不善的挑釁話語——
「誰是寒清客?」低沉的男聲,音調極冷。
連名帶姓直呼神醫名諱,眾人皆大為不滿,紛紛轉頭探看,想瞧瞧是哪位沒禮貌的傢伙。
他們見到一名黑衣男子當門而立。
這名男子長相俊逸絕倫,神色卻隱含薄怒,一襲黑袍更襯出他邪魅的氣息。
「誰是寒清客?」森寒冰眸冷掃全場一周後,黑衣男子又問一次。
「我是。」寒清客錯愕了下,但隨即排開圍擁在她身邊的人群站出來應道。
當兩人眸光交會的剎那,寒清客絕麗的姿容,彷彿一顆稀世夜明珠,深深吸引住唐烈的目光,讓他一時竟看得失了神。
只見她生成膚凝冰肌、月貌花容,雖然衣著素淨,沒有綾羅錦緞陪襯,但瑕不掩瑜,無損其天生麗質、絕代風華。
黑衣男子凝眸不轉的睇視,直教寒清客心頭慌顫,如白玉凝脂般光潔的兩頰逐漸染上一層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