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他是個登徒子,可是從沒想過他是這麼「大方」的登徒子,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公孫晴又羞又氣,轉眼間抽出藏在枕下的單筒火炮,也沒細想,直截了當抵在水十遙的眉心上。
原以為這樣能嚇退他,讓他收斂一點,可臉皮極厚的男人卻打了個呵欠,動也不動,看準了她急著起床,也看準了她絕不會按下機關。
「讓我起身。」沒法子,公孫晴只好開口說道。
「說句好聽的來聽聽,為夫的就讓妳起床,還幫妳梳洗更衣,如何?」水十遙變本加厲說道。
公孫晴瞇眼咬牙,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殺了這個禍害!
「說句好聽的嗎?水首舵死後要火葬,還是土葬?或是把你丟在海裡廢物利用呢?怎麼樣,這話好不好聽啊?」公孫晴語氣柔美,內容倒是充滿詛咒意味。
「咱們還沒洞房,怎能讓妳守寡?為夫的在天上看著娘子獨守空閨,可會心疼;但若死後同寢,也倒是美事一椿。」水十遙並沒有被嚇退。
這傢伙是從哪裡學來這些下流的話啊?
公孫晴翻了翻白眼,放下火炮,猜想她這一輩子大概都鬥不過水十遙。
一輩子?一輩子和這男人在一起……
和他長相廝守雖然可能每天都氣呼呼的,但是絕對不會無聊吧?也好,省得老了之後相對無言,那樣反而糟糕吧?
老夫老妻天天吵架,拿著火炮追來追去,搞不好孩子還得來勸架……不知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一想到活靈活現的情境,公孫晴瞅著水十遙,不經心地微微一笑。
那一抹微笑情深意重,瞎了眼才會看不出來,水十遙十分滿足,長腿挪開了讓公孫晴起床梳洗,而他則偎在床板上,目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一想到時間緊迫,公孫晴坐在椅上急忙編發,卻看到水十遙亦坐了起來,將她的腳拉起放在他的腿上。
正當她詫異之際,水十遙拿了綁腿的繩子,自動幫她系綁了起來。
「妳鮮少穿褲裝吧?漢族的女子大部分都穿衫裙,每次看妳綁褲腳,都快摔成倒栽蔥了。」沐在公孫晴驚訝的目光下,水十遙解釋道。
公孫晴紅了臉。他沒有說錯,為了在船上行走方便,她總是一身簡裝,可她每天早上都要和這身衣服拉扯一番,尤其是綁腿,她老是做不習慣。
「我又不像你們,生下來就是天南地北地跑來跑去,成年的姑娘家當然是穿裙子嘛!」公孫晴倔強地說。
水十遙聞言一笑,綁妥了一隻腳,便又換了另外一隻腳。「那以後我天天幫妳綁,可好?」
聽他的話正對上她適才的心思,公孫晴又紅了臉,急急忙忙地編完頭髮,也不道謝扭頭便要離開。
正要逃跑,松花汗巾子卻被人抓住,公孫晴只好回過頭來,看著一臉笑意的水十遙。
「怎麼,還有事嗎?」她快快問道。
她已快羞死,他怎麼還不放過她?她好想找個地方冷卻一下過熱的腦袋。
水十遙這次倒是安分守己,也不吊公孫晴胃口,便開了金口。
「我看殷小玄拿了一條手巾,上面有妳幫她繡的花,她昨天在酒館裡,不停地在我面前晃呀晃地炫耀,妳說該怎麼是好?」水十遙期待地問。
那針線活計是她做來打發時間的,沒想到他會和她要這東西。
「那不過是個玩意兒,又不值得什麼。」
「在我心中卻是無價之寶。」
他慣常說這種甜言蜜語,但這蜜裡調油的話卻讓她莫名其妙地開心,又有一點點害羞。
真糟糕!這乍喜還羞的滋味,好讓人心神不寧……
「你喜歡什麼花色?」公孫晴假裝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只要是妳繡的都好,我都喜歡。」水十遙甜蜜地說道。
公孫晴燒紅了臉。「那也得看我高興,有空就幫你繡囉!」雖然拿喬地說道,心裡卻在構思花樣。
但她才不要告訴他呢!讓他知道她這麼在乎他,那她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公孫晴說完,奪手搶了汗巾就跑,沒看到水十遙在她身後笑得柔情萬丈,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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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紅潤的臉頰,公孫晴先到伙房一趟。
龍吟號上人人不愁吃穿,餓了就到伙房用膳,由於晚上要巡邏守夜,確保安全,所以伙房也是排了三班日夜輪流,務必要讓眾人吃得飽飽的。
下了兩層船艙,不停和經過的人打招呼,終於,公孫晴看到伙房的頭兒羊二叔,忙走向前去。
「羊二叔,糧倉的食材可還夠不夠?接下來咱們十天不能靠岸,若是短缺什麼,我現在趕著讓人去買辦。」公孫晴不是為了享用早膳,而是在意存糧問題而來。
水十遙將白天船上大小事務交託給她,以利晚上徹夜巡邏,他累得睡了,這種小事情她還關照得到。
「水首舵交代在下要盯著晴姑娘用餐,請您先開動吧!」
羊二叔不苟言笑地盛了碗白粥、挑了幾碟小菜,將公孫晴按在椅子上,然後便坐在對面,瞪視著她開始用餐方才回話。
雖不明顯,但四周卻出現壓低的笑聲,公孫晴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再度熱烈地鼓動。
幸福就是這種甜蜜的感覺吧?公孫晴羞澀地喝著粥,心思千回百轉,總不脫「水十遙」三個字。
克盡職守的羊二叔確認公孫晴吃完小菜、喝完最後一滴粥,才拱手說道:「俺盤算了二十天的食料,晴姑娘請放心,這伙房絕對不會開天窗的。」
「這就好。嗯……羊二叔……」放下心來,又想起什麼,公孫晴結結巴巴地說道。
「晴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看了看四周,愛看熱鬧的人們好像少了一點,公孫晴這才低聲問道:「羊二叔,水首舵他有沒有吃點東西?」
向來板著老臉的羊二叔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慢慢變成微笑,只是他太少微笑,所以看來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