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掉蓮娜的問題不說,大部分的時候,他們不爭吵、不說話,只是靜靜擁抱,那種感覺美好得令人心醉。
沁鷹由一開始的凶神惡煞,轉變到雖寡言、不善表達,卻有其溫柔一面的形象——這些改變只為她。然而向書儀心裡清楚,縱使他的寵愛維持不了很久,但她的心卻已賠了下去,注定從此為他傷神。
「走。」沁鷹牽起她的柔荑,把她小小的手包納在自己的手掌中。
「走去哪裡?」向書儀不解,跟著他的步子,走出她熟悉的區域,感到有些期待、有些害伯。
進來鷹宮後,除了沁鷹居住的房間外,向書儀頂多在附近走走,從不曾踏出這幢專屬沁鷹私人休憩的宮捨。
現在沁鷹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去呢?真是奇怪!
「沁鷹!」問了他好幾遍,他都笑而不答,向書儀惱得定住腳步,不走了!
「累了?」沁鷹側過身問,明知這一小段路不至使她疲勞,但見她氣紅,一張粉臉,他突然童心大發,戲弄起她來。「累的話,不如……我背你好了!」
說完,他當真彎下腰,要背她上肩——
「不是!」她是個姑娘家,又身著裙裝,怎麼可以讓他背著走?這太失禮也太不美觀了!「我才不要讓你背!」
「那麼坐轎子如何?」
「你……」她又沒有說她累,她只是問……向書儀氣急了轉頭就要走,不意卻瞥見他促狹的笑容,「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她嚷著,粉拳落在他的前胸,臉兒更加酡紅一片。
「哈哈!」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沁鷹,滿園迴盪的都是他爽朗的笑聲,不少人都停下來駐足傾聽:畢竟沁鷹笑得這般開心,百年難得一聞呀!
「不理你了。」雖然她很喜歡見他笑,可是也不能這麼戲弄她嘛!
「書儀?」笑夠了,沁鷹開口喚她,向書儀繃著粉臉不想應他。「真的生氣了?」
「你可惡!」
沁鷹輕拍她的嫩頰,說:「好吧,為了補償你,送你一份禮物。」
「啊?」
「那裡。」沁鷹指著矗立在前方的一座建築物,等待她去發現些什麼。
一步步走近,那蘭花芬芳愈顯濃烈,向書儀閉了閉眼,不敢妄自猜測。
不可能……他不會這麼做的……
「喜歡嗎?」站在門口,沁鷹說:「我為你打造的『蘭儀軒』。」
頓時,向書儀淚流不止,撲進他懷裡哭成了淚人兒。
他記得呵!她說得那麼少,他卻記得那麼牢……沁鷹他……她該拿他怎麼辦?
「別哭,快進去看看。」沁鷹吻去她的淚水,催促著她。
打開上等柚木鑄造的大門,整齊高雅的廳堂便呈現在眼前——琴桌、畫案、香幾、流雲榻……看得出來,各件傢俱雖然沒有鑲金嵌玉、奢華堆砌,但皆是別出心裁的珍貴藝術品。
回過頭看看身後的沁鷹,向書儀抹去淚水,顫聲問:「這是你設計的?」
即使在北國,一般平庸的工匠尚不可能具有這番巧思,何況是園林雕琢之風毫不興盛的薩伊爾國!
「我對你說的北國瞭解甚少,這幢別苑只是按照一些書籍的介紹,然後再派人去關外搜索類似的擺設打造而成。」為博佳人一笑,千金散盡又何妨?「如何?像你從前住的『蘭儀軒』嗎?」
「嗯,謝謝你。」其實一點兒都不像也沒關係,向書儀在乎的是沁鷹的心意,而非什麼物質上的華美精緻。
他所做的夠多了,向書儀感動在心,卻……
「你有心事?」她的笑容帶著些苦澀,沁鷹不愛看。
「唉!你多想了!」隔著落地是窗望向外頭,滿園盆景清一色是蘭花。向書儀的眼光在花間逡巡,就是不敢對上他的。
她確實心事重重,可沁鷹真想知道嗎?若他有心詢問,至少心下也該有個底吧?向書儀喟歎著想。
然而沁鷹不允許她的隱瞞,將她扳向他,問:「你不喜歡這座『蘭儀軒』?」
他命數百工匠不分日夜進行蘭儀軒的建築,為的只是要她開心,如果她不喜歡,沁鷹將它拆了重新再造也無所謂。
他想寵一個人的時候,任憑千軍萬馬都擋不了他的恣意揮灑!
「我沒那個意思。」向書儀急急辯白,「你肯替我做這些,我很感動。」
「那麼你為什麼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沁鷹不放鬆的追問。
「沁鷹,我不想無理取鬧,而是關於蓮娜……」
向書儀還沒說完,沁鷹已不耐的打斷她:「你不要再提起她了,她跟你八竿子打不著!」
她反反覆覆與他發生爭吵,都是因為蓮娜,沁鷹對這個名字反感極了!
「算我求你好嗎?我想見她!」
「簡單!叫人傳喚她進宮不就得了?」沁鷹完全沒顧慮到向書儀矛盾的情緒,只一味的堅持不讓她離宮。
「沁鷹!」向書儀惱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懂?蓮娜愛你,我不能堂而皇之地在你的鷹宮出現哪!」
如果蓮娜與她在宮中會面,她還需要多加說明什麼嗎?
蓮娜根本不可能聽她的解釋!
「這是哪門子的鬼道理?」沁鷹瞪她,覺得她在無理取鬧。「管她愛誰,總之我不准你回去軍師府!」
在霸道的口氣後,沁鷹其實有更多的害怕——害怕她會一去不回,忘了這段時間裡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他已嘗試著付出了,向書儀不能半途卻步!
「你——」她像是只鬥敗的公雞般頹喪,「你從來不聽別人的意見是嗎?我的想法,你也不在乎對吧?你對我的好,其實根本還不是為了自己!」
好比蓮娜曾經說過雀冥養的那只七色鳥,她現在也只不過是在沁鷹貪鮮的心態下苟活著,等到時日一久,她的下場恐怕會比七色鳥還不如!
「你別太過分了!」沁鷹氣的拂袖轉身。
「我沒有,過分的人是你!」愛他的心好疼,向書儀聲聲指責:「你不願意與人交流沒關係,那是你的事,可我不行!你愈是這樣,只會讓我愈堅持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