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機場大廳,皇甫蒼玄即看見司機已按他之前的吩咐,出現在一旁。坐上早已等候在車道上的黑色房車,他命司機直接駛向上官子若的台北大廈住處。
這十天來,他每天都牽掛著她的一切。
他以為子若至少會打通電話給他的,但是,等了多天,他卻完全沒有得到她的消息。
他不是怕子若忘了他,而是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因為,他打電話也找不到人。
不管是打到她的經紀公司、家裡,或是她的手機,他都完全找不到子若,只能聽到她錄下自己沒事的語音交代。
但是這樣,他依然擔心著她。
所以,在處理完美國子公司與倫基爾銀行之間的合約之後,他立即動身提前回台北。與其在國外為她擔心,那還不如早點回來弄清楚狀況。
這時,他身上的手機響起。
「皇甫蒼玄。」他轉頭望向車窗外一路倒退的景物。
「蒼玄,是我。」林晨夫是台北醫院的內科醫師,也是他們皇甫家的家庭醫師。「你什麼時候要回台北?」
「伯父,我剛下機正要回家。」皇甫蒼玄隨意翻閱著司機置於後座的報紙。
「那就好,那就好。」林晨夫像是放下心中大石般的直說著。
「嗯?」林晨夫的語氣,令他感到不解。這時,他記起之前對他的委託,「對了,伯父,我出國之前,請你幫忙注意的事……」
在臨出國前,他特地打電話,請他在子若到醫院看病時,幫他好好檢查一下。
「有啦、有啦,我就是有特別注意,所以才想趕快通知你。」林晨夫笑著說道。
「趕快?為什麼要趕快?」他心一驚。「子若真的生病了!?」
「不是。她現在身子是弱了點,但如果好好調養的話,她會是個很健康的母親。」他呵呵笑著。
這些年來,皇甫蒼玄與上官子若的私下交往,在部分媒體的報導下,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
「只是,你們倆也真是的,明明是有兩個月的身孕,居然跑來看內科?你們不會連這點小常識,都不知道吧?懷孕是要去看婦產科,不是來看內科。這事情若傳了出去,你看看會不會有人大聲恥笑你們兩個。」林晨夫一點也不知道皇甫蒼玄拒絕有後的事情,興奮的笑罵著。
皇甫蒼玄望向窗外的眼,已凝起一層冰冷寒霜。
他沒聽到,他什麼都不想聽到。皇甫蒼玄一再的這樣告訴自己,但是,林晨夫的話,卻一字一句的傳進他的耳朵裡。
兩個月的身孕?算算時間,他知道,那應該是在他們爭吵那一天有的。而自那一天之後,因她心情低落的關係,他也未曾動過她。
怎會這樣?子若當時不是已經答應他要吃藥的嗎?她明明選擇他的,為什麼現在還會留下一個累贅!?
為什麼?為什麼子若要這樣對他?為什麼?這是為了什麼!?皇甫蒼玄緊握住手機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是他對她不好?是他不夠重視她?還是他表現的不夠明白?他就是不要累贅、不要孩子!
或者,在她心中,他根本就比不上一個累贅?所以,子若才違反兩人的口頭約定,執意留下肚子裡的那個累贅?
「蒼玄,怎麼了?你樂昏頭啦?」一直得不到他的回應,林晨夫只得大聲問道。
皇甫蒼玄一愣,隨即冷笑出聲。「是呀,我樂昏頭了。」
「第一次當爸爸一定很緊張,對吧?呵呵呵……」林晨夫慈祥笑著。「既然孩子都有了,就盡快把上官子若娶回家;你們都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千萬不要再拖下去,不然萬一她肚子大了起來,新娘禮服可是會遮不住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皇甫蒼玄口氣一改,顯得無奈。「前陣子我們才為結婚和懷孕的事爭執不休。」
你也知道她秀約不斷,很多名牌服飾,都想找她代言,之前她也才跟我提說,她的秀約已經排到兩年後去了,現在不小心懷孕,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一抹森冷飄上他的眼。
「這樣嗎?」林晨夫明顯遇到難題。「那你勸她要小心點,萬一要有個不小心,孩子是很有可能流掉的,到時,你們就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可是,我怎能為了自己,要子若推掉現在手邊所有的秀約呢?這件事情,真是教我為難。」
「留下孩子,等於是要子若年紀輕輕,就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知名度,這讓我覺得自己很自私。」他的語氣雖顯溫柔及為難,但眼中的那一抹森寒,卻始終不變。
「我原是希望,她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卻讓她被孩子給綁住,這叫我實在……」
「你可以問問她的意見。」林晨夫想了一下。「我記得,我送她去婦產科再次確認時,她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伯父,這你就不知道了,子若她一直就是這麼的善良。她總是怕我們為她擔心,遇有不如意的時候,也總是一笑帶過。」他唇角微微一勾。「唉……她就是這樣惹我心疼。」
「這樣啊……」電話另一端的林晨夫似乎陷入苦惱之中。
「所以,我想讓子若這次先拿掉孩子。」一抹陰沉倏地躍上他冷藍的眼,「不知道除了動手術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你真的這樣決定嗎?你們要不要再商量看看?」他盡力想打消皇甫蒼玄想拿掉孩子的念頭。
「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為了我和子若日後的生活,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的好。」他微擰著眉。
「好吧,如果你們想清楚了就來找我,我請人開藥給你們。」林晨夫顯得無力。「但是千萬不要拖太久,不然懷胎月數越多,對子若就越危險,知不知道?」
「這我知道。」得到想要的答案,皇甫蒼玄唇角揚起一絲冷笑。「真是謝謝你了,伯父。」
像是解決了一項重大問題,他靠躺向車座椅背,抬手撥弄過一頭亂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