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牙痛,那……」就是「初一十五症侯群」了。不過未了這句,白葆沒膽敢說出來。
「我得好好想個辦法才行。」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白灝的思緒開始運轉,就憑他的本事才幹,就不相信破不了這個迷咒。
咦!且慢……
白灝腦中忽地想起什麼似的,面色丕變,身子為之一振——打小到大,他雖變身萬餘次了,卻不曾見過父王變身。
他知道只有在初一十五變成老鼠的才是鼠王,得以繼承王位這事,但父王在位期間以及在他的印象裡,他就不曾見過父王變成老鼠。
莫非這之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白葆見王上陷入深思,以為他又在犯憂鬱了,遂提議道:「王上今天心情既然這樣糟,不如外出走走。」
「外出走走?現在酉時已過,本王哪有那個興致。」再過幾個時辰他就要變身了,目前全心只想躲起來不見人,哪裡也下去。
「王上只要在子時前趕回下就成了。」
白葆的話是沒錯,可他沒有心情,再加上他有事沒有想通,他根本下想出門。
白葆見王上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心裡盤算著怎麼討王上開心,突地,他想到辦法了,「王上,咱們去打靶吧!」
這可是王上最愛的運動之一,但話雖如此,王上的射箭技術卻……
果然,他這一提,白灝精神來了,反正靶場就設在高崗旁,他若趕不及在子時前回來也無妨。
何況這一時半刻,他還想不出為什麼不曾看過父王變身為老鼠的原因,不如先去身心放鬆一下。
「好,你去準備。」
白葆得令,開心地去拿弓箭,能讓王上暫時卸去變身困擾,他可比誰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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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薄霧四起的山崗上,初起的月夜猶如染了超然的煙塵般,增添了一抹幽雅、虛幻之感。
山之巔,鐵珊瑚若有所思地往下望,瑰麗妖媚的容顏帶著幾許輕愁。
她是一隻修煉百年的狐狸精,從離開母體便開始在此修行,不曾離開。直到如今,她已能隨意變化形體,不過天下萬物,她最鍾愛的形體還是人形,且必須是現在這副模樣——
娟秀的細眉,泛著瑰紅色澤的菱角嘴,一對含著水媚的杏眼,濃密且捲翹的長睫,小巧挺直的鼻,白皙如雪般的肌膚。
身形婀娜,腰如水蛇般妖嬈,一頭又黑又細的秀髮;姣好的身段再配上絕艷的容貌,讓她徹底地變成鳳尾族裡的第一名狐。
她當然配得上這樣的頭銜!因為她值得!
要知道,為維持這樣十全十美、毫無瑕疵的容顏,她可是下過苦功的,每日起床便用冰水洗顏、按摩面龐,像撲上胭脂的薄紅雙頰便可以維持一整天;睡前還用山壁取下的高山泥土敷面,讓肌膚吹彈可玻、緊致光滑。
而保持結實好身材的方法則是每日化為狐形,在山裡活躍運動數個時辰。
她還隨身攜帶玉鏡,隨時隨地整理儀容,好讓自己在族人面前下失態、失禮……
可是這麼些年來,她的生活圈子就只有溪周山,哪兒也沒有去過。這四周的一景一物,她都已經看膩、走膩了,就是草木多增了幾寸長,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幾天前,她就計畫著要趁著沒人注意的日子偷溜下山去兜轉。
不過等了又等,沒人注意的日子就是不來,誰教她是鳳尾族的第一名狐,不論走到哪兒,皆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願望難成,這才讓她忘了嬌媚的形象,憂容滿面,呆佇在山巔遙望山下。
「唉……」直到輕歎出聲後,她才急急掩嘴,並雙手撫著雙頰,驚惶失色喃道:「糟糕!歎氣會老!」
接下來,她趕緊掏出玉製的鏡子,仔細搜尋著自己的容顏是不是真變老了,心還因此冬跳得更急。
不過夜色已暗,鏡子倒映出的影像並不清楚,她可焦急了,唸咒變回狐狸,一路急奔,躍回鳳尾族自己的閨房內。
半晌——
「吁!好在。」房裡的燭光尚足,她隨意找上一面大鏡子,便看見自己因適才的急馳而泛著潮紅的膚色,肌膚完好無缺,沒有因為那聲歎息而多了一條小小皺紋,不然,她會失控。
不過,她也不宜因欣喜而做出太多面部表情,省得多了紋路,壞了她的美色。
正愣呆著,門邊傳來一聲呼喚,「小姐,是你回來了嗎?」
「嗯!」鐵珊瑚斂下心神,剛才的慌亂宛如沒有發生過。
「小姐最近好像常往山頂跑。」她是跟在鐵珊瑚身邊的女侍,名喚月琴。
從小跟著小姐一起練功修煉,但是她的資質不夠,練了幾百年,頂多只能變成人形數刻而已,其餘時刻,她都是狐身。
要有像小姐這樣的修為,恐怕整個鳳尾族的族人沒幾個人能夠辦到。
「不行嗎?」鐵珊瑚有絲不悅,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就是娘親也不能管她。
「小姐要去哪兒自然是可以,但夫人說過最近時常有人類上山捕捉咱們族人,小姐最好還是待在族裡別出去,免得出了意外。」月琴關心的說道。
她自幼跟著小姐一起長大,怎會不知道她的性子呢?
小姐不是脾氣壞,更不是驕縱,她只是被族人寵壞了,又擁有令族人們欣羨的姣好容貌,自然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優越感,姿態高了些。是以,她不會因為小姐幾句冷語給收回了關心。
「我現在的模樣是人,跟他們是同類,就算碰上了,他們也不會殺我。」鐵珊瑚當然也為被追捕的族人遇害難過,但,仍阻止不了她想離開溪周山的想望。
縱然山下有殺害她族人的人類,她還是想下山。
在鳳尾族裡有個不成文規定,就是修煉千年成為狐仙後,才得以離開鳳尾族。
她才三百多歲,雖已能成人形,卻還得待上七百年才能離開。
七百年?她知道自己等不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