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彤在他臂彎裡猛地搖頭,終於也聲淚俱下。
"不,請不要再讓我更恨你……"她不想恨任何人,尤其是她曾經愛過,而現在也還愛著的男人。
"映彤……"他低下頭凝瞄著她,"我沒騙過你什麼,從沒有。"說完,他輕柔地擺住了她的唇。
她先是微微掙扎,但旋即便消極地癱軟在他懷中。
她知道自己愛他,她知道即使是現在.她還是願意將自己交託給,然而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害怕。
愛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會喪失自我、會看不清、聽不明.更會放任對方做盡所有傷害你的事……
培德羅的吻溫柔且深情,根本教人無法分辨出他是真實還是虛偽。
他溫熱的唇片擠壓著她柔軟的唇,深深地、沉沉地覆蓋著它;剎那間,她有一種就這麼讓他繼續下去的念頭--反正她已經讓他"侵略"到那種程度,就算再深人一點也算不上什麼;倏地,一條驚戒的神經繩索扯回她恍惚的神智-一不,她不能這樣墮落下去,只要能及時回頭,她就還有得到救贖的機會;她不能如此消極,更不能縱容他繼續傷害她!
"不要!"她慢慢地推開了他,哽咽難言地吼道,"我、我不會再受撒旦的誘惑了!""撒旦的誘惑?"他一怔。
"也許你是來考驗我的,我-一現在的我只能這麼想了……"她噙著淚,抽抽噎噎地說道。
"我不是來考驗你的!"他忽地大喊一聲,"我也沒有誘惑你的意思,你是我真心想要的女孩……"他悵然地。
他真的好想告訴她,他就是她所謂的"撒旦",但他又好怕在這時說出這個稍嫌可怕的實情,反而會將她自他身邊逼走。
她信奉的是上帝,絕不會甘冒離棄上帝之罪名而接近他,甚至跟他回到地底去;他必須先讓她瞭解到他的好,更要等她作好該有的心理準備。
"不!"她搗住耳朵,"我不想再聽了!"她不能再給他狡辯的機會,因為到最後,她一定又會心防盡失地重投他的懷抱。
她相當清楚她的理智並不足以對抗她對他的愛戀,只要他再加把勁,她絕對敵不過他的深情攻勢。
"映彤。""我求求你……"她苦苦哀求著他,而那請求的聲音,足以摧毀他心中堅固的城牆。
培德羅沉默地凝望著她,暗自忖度了一下。"好吧!"他無意識地一歎,幽然說道,"也許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沉澱……"她不搭腔,只是逕自落著淚。
"映彤,"他端起她淚濕的臉龐,真誠地吐出誓言:"我以上帝之名發誓,我對你的愛是真的。'"話落,他旋身往前門走去。
打開門.他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她。
須臾,他淡淡地歎一記.毅然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待他離開,她才抬起眼凝視著他帶上的那扇門;驀地,一種混雜著懊惱、不捨、悔恨、悵憾的複雜心情,襲上了她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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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培德羅離開之後,簡文康前來敲了映彤的門。
"柳老師……"因為剛才培德羅離開時並沒關門,簡文康可以一眼就看見房裡的映彤,"我可以進來嗎?"他試探地問。
她任了一下,點了點頭。
簡文康徐徐地步進房裡,輕聲地問道:"他又來了?""嗯。"她提不起一點勁地點著頭。
簡文康沉吟片刻,"他不想放棄你?"說著的同時,他已經走到了映彤的面前。
她抬起瞼,迎上了他的目光。她能對他說什麼?畢竟這是她和培德羅的事,外人根本不瞭解也插不上手。
"你有沒有遠離他的決心呢?"他像是看透了她那不堅定的意志般。
她一愣,錯愕地望著他;他的眼神犀利、話鋒尖銳,好像在審問著她什麼一樣。
"簡老師……"這一瞬,她心裡有著一種怪異的感覺,但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讓我幫你吧!"他笑著說。
"幫我?"她微微一震。
他聳肩一笑,"嗯,讓我幫你遠離他的傷害。"她一臉迷惘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竟應不上話。
幫她遠離培德羅的傷害?他要如何幫她呢?這可不是幫忙提水或是擦窗戶啊!
"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先冒充你的男朋友吧!"他提議著。
聽著,她不由自主地一愣。"冒充男朋友?""嗯。他用力地點點頭,"如果你身邊有了另一個人,我想他就不會再死纏著你了吧?"她低垂著頭,細細地思索著他的提議。其實他說的也是一個辦法,而且是一個最有效的辦法……
她應該不加思索地就答應他的提議,但為何她的心卻遲疑了呢?
難道是潛意識裡,她還不想遠離培德羅?不,不是這樣的……
"柳老師?你認為怎樣?"簡文康輕拍著她的肩耪,滿臉是笑。
"這太麻煩你了……"她不好直接拒絕,只好迂迴地推說不想麻煩他。
簡文康朗朗一笑,不麻煩,反正我是單身,不會造成什麼困擾的。他一副熱忱的模樣,直教映彤難以再回絕。
想想,遠離培德羅不是她的希望嗎?她應該趁此機會讓培德羅打退堂鼓才是呀!
"好吧!"就在她還在猶豫的同時,她聽見了自己答應的聲音。
她一愕,驚覺地望向了他。
他一臉歡喜,"那就這麼決定羅!"說著.他激動地握住了映彤的手心。
她錯愕地瞅著他,不知該不該將手抽回;人家是好意幫她.她要是表現得太小家子氣,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美意?
"那麼……"他眼底溢滿不知名的激情,"我們明天見了,女朋友。"話落,他鬆開了她的手,並露出了一記心滿意足的微笑。
"嗯。"她訥訥地點點頭。
"晚安。"他抿後一笑,旋身便步出了她的房間。
映彤怔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還有一點迷惘;冒充男朋友?她居然贊同並允可了他的提議?如今感覺起來,總覺得自已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一罷了,也許越是倉促的決定,就越有可能是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