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頭天氣還是很冷,陽光卻很強,丁香抬頭,突感一陣暈眩,腳步有些踉蹌。
易烯臣卻毫不憐香惜玉,因為他已經氣炸了。
「你交了男朋友?」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眼睛恍若要噴出火來。
「不是!」她抬頭看他,希望他相信她的話,但他的表情依舊僵冷,令她害怕地垂下頭。
他真的氣瘋了!最近這幾天沒見到她,他相思欲狂,沒料到就在他打定主意要去雜誌社找她把話說清楚時,她卻不見人影,工讀小妹說她有飯局,他問到餐廳地址開車跟了過來,打算她一吃完飯就進去找她,誰知竟看到她和那個男人!
他想也沒多想地衝了進去,一種害怕失去的心情令他暴怒不安。
他知道丁香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有新的心上人,但他真的很吃味。
憤怒的情緒,教他一時無法控制。
「這就是你遲遲不想給我答案的原因?」他憤怒地吼道。
「我……」她說不出具體的理由。
「我以為你愛的是我,但我好像想偏了,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他睨著她。「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前幾次我們出去你都不肯好好看著我,總是閃著我,就是這個原因,是嗎?」
「不是這樣的!」她瞪大眼看著他,卻發現易烯臣受傷的神情;她心痛了,為兩人的愛情而心痛。
「一定是這樣的。」他倏地甩開她的手。
「不是!」看著他的眼神轉為冷凝,她驚叫一聲。
但是他已經聽不進她的話。「我決定放手!如果你不想接受我的感情,用不著說些好聽的話安慰我;既然你無法答應跟我交往,那就作罷。」
她猛搖頭,「你聽我說,我之所以沒有答應,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覺得、我覺得……」她忽然住口了,話就此打住,因為易烯臣已經轉身離去。
丁香知道她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視線忽然變得模糊,淚水落了下來,但他看不到。
寒冷襲上她的心頭,她真的錯了嗎?她自問。
站在路口,她茫然了。
「唉!」撐著昨晚哭腫的眼睛,丁香意興闌珊地校著稿子,小小聲地歎了口氣。原以為沒人注意,卻還是被耳尖的工讀小妹給聽到。
「丁香姊,你心情不好啊?」小妹手裡忙著打鍵盤,還有空閒偏頭詢問。
「沒有!」她下意識地否認了。
這是她和易烯臣分道揚鑣的第三天,她的情緒依舊很糟糕,昨晚入睡之前,她還是哭得浙瀝嘩啦的。
「你的心情果然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想否認!」小妹笑了笑。「不要這樣啦,低氣壓會讓大家都很難受,待會兒我去買咖啡和點心孝敬你,笑一個嘛!」
丁香平時平易近人,雖然一個是打工小妹,一個是公司正職人員,但兩人已經像朋友似的。
「我沒事,你趕快工作,不要總編不在,就在那裡混水摸魚。」丁香失笑地道。
「知道啦!」小妹體諒地笑了,低頭繼續埋頭苦幹:心情不好的人講話口氣都不好,她可以體諒的。
想了幾秒,她還是按下通話鍵。
「喂?」
「喂,是我。」潘則安的聲音傳來。
「什麼事?」丁香有些沒勁。
以前如果是潘則安打電話來,她肯定是興奮到抓著電話狂講,只是今天的腦袋不太一樣,思緒都被另外一個傢伙給佔據了。
唉!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愛易烯臣的程度,比想像中還要深得太多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昨晚沒睡好。你怎麼會忽然打電話來?」她扯開話題。
「我到台北,現在在車站。你有空嗎?」
丁香愣了一下,「你是說……」
「我又出差了,現在剛好有空,要不要出來吃個飯,我想見見你。」潘則安話中有話地說著。
「吃飯啊……」丁香有些猶豫。
「我最近過得不太好,你可以讓我的心情變好些。反正也要吃午飯了,我可以坐出租車到你辦公大樓那邊。你方便嗎?」
她無法婉拒,不是因為潘則安的魅力,而是他央求的語氣過於溫柔,教她不忍拒絕。
「好吧。」或許和潘則安聊聊天,她腦袋裡就可以少想些易烯臣的事。
「那就這麼決定了。」潘則安輕笑了幾聲。
他對丁香說了時間及兩人待會兒要去的餐廳之後,就掛斷電話。
丁香愣愣地放下手機,覺得心煩。
真的很不對勁!她不再那麼迷戀潘則安,以往的感覺全都不見了;而易烯臣給予她的感覺,竟是這樣強烈,她想念他,害怕他不再喜歡她了。
「好奇怪,以前怎麼會這麼喜歡潘則安呢?」她低喃了幾句。
她瞬間明白了些什麼,然後又忍不住地深深歎息。
愛啊,這麼辛苦。
餐廳裡,丁香埋頭吃著料理。
「這裡的色拉真不錯。」潘則安笑著。
「嗯,很好吃。」丁香失神地回應。
她望著窗外,腦袋有點空白。
啊……不行。她強迫自己得專心聊天,暫時別想易烯臣,別壞了用餐時的情緒。
雖然她真的很想念他,很想讓角色相反,如果她也可以非常認真、非常專注地想要讓他愛上她,或許易烯臣就可以瞭解她的心情了。
那是一種非常不安的心情!
可是現在就算她想破了頭,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不知不覺地,她又想多了,就此打住吧!
「你喜歡喝下午茶嗎?」丁香打起精神問潘則安。
「嗯?」
「最近有很多新開的蛋糕店,一百多元就可以吃到飽,很適合去那邊喝下午茶,你知道嗎?高雄也有嗎?」她很努力地想要挑起一個兩人可以聊的話題,但是潘則安好像沒有多大的興趣。
「那種蛋糕店吃起來會不會很沒格調?」他略微遲疑地開口。
什麼叫格調?吃東西要什麼格調?
「女孩子坐在那邊大吃大喝的,恐怕不好看吧?更何況我已經做到經理了,如果在那種地方被公司職員看到,再讓他們把這件事拿到公司去講,不知道會被傳得多難聽。」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