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恩突然以指尖輕碰他的手臂,安德烈馬上抬起頭,正襟危坐望著她。
「我……如果我現在沒錢賠給你,可以分期付款嗎?」靜恩再度以氣音問道。
她終於厚著臉皮開口,欠錢一向不是她的原則,但四百萬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她現
在還只是學生,每學期打工賺的錢,繳完學費及生活費,就所剩無幾,又怎有多餘的錢來還這筆錢呢?
「賠給我?分期付款?」安德烈不解地看她。「你到底在說什麼?」
靜恩鼓起勇氣正視他。「我說的是那個古董杯子。」
他愣了一下,等待下文。「然後?」
「你不是說那只古董杯子價值十萬歐元嗎?我現在沒有錢可以賠給你……」羞愧地瞄了他一眼,她又連忙開口:「但是我一定會賠給你!真的,只是需要一段時間……」
「多久?」他不動聲色問道。他終於明白她在說什麼,沒想到剛才隨口一句話,竟成了一個好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不利用的人才是傻瓜!
靜恩遲疑地望向他,好一會兒後才鼓起勇氣開口。
「大概……要十二年。」
「十二年?」他一挑眉靜靜打量著她。「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這只古董杯的價值恐怕又不一樣了。」
靜恩一聽,臉色隨即又慘變,她瞪著安德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怎麼辦?」她扶著額頭冷汗直冒,這一點她倒是沒想過。
安德烈悄悄凝視她,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這樣吧,如果你幫我完成三件事,這筆錢就一筆勾銷,你不必賠償。」
靜恩狐疑地望著他。三件事?怎樣的大事可以價值四百萬?
「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你留在法國這段期間要做我的女伴!」
靜恩聞百臉色大變,馬上跳了起來!
「你這色魔!我寧願賠錢,也不願意做你發洩的對象!」她氣呼呼地罵道,只是嗓子啞得幾乎聽不出聲,轉身快步離開書房。
安德烈只覺她唇形飛快地一開一合,只知她罵人,卻聽不懂她粗啞的聲音罵出了什麼,但他更快一步在門口截住她。
「我沒打算碰你,你別想歪了!」他沒好氣地解釋。
靜恩抬眼掃視他,眼底仍充滿了不信任。
安德烈見狀,語氣變得惡劣:「你也照照鏡子,我品味這麼差勁嗎?」
靜恩一聽,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至少誠實,她逐漸冷靜下來。
「女伴要做什麼事?」
他看了她一眼,將她拉進書房,然後關上門。
「我媽半年前寄了一本中文書給我,要我熟讀,我一直沒去看它,兩星期後我媽會來巴黎跟我見面,也順便驗收我的進度。」他緩緩說道:「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導讀這本中文書。」
導讀中文書?
「你不是看得懂中文?」靜恩不解。
「但這一本是古典詩詞,裡面的文言文我根本看不懂!」他氣惱地說道。才翻第一頁他就痛苦地想睡覺,這也是他為什麼一丟就是半年不想理它。
原來如此,靜恩知道真相後只覺好笑,也對一副玩世不恭態度的他,卻對母親十分敬畏感到驚訝。
「你要我何時教你?這段期間從白天到晚上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自助旅行不就泡湯了?想到大老遠來,卻只能窩在古堡陪他伴讀,就覺得好可惜,但這是她打破古董杯的代價,只能認命。
「我才不要,那會無聊死了!晚上怎麼樣?你每天晚上睡前抽出兩小時來教我,就在我房間,而且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他可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需要苦讀無聊的詩詞。
聽到只需要花兩小時的時間,靜恩頓時鬆了一口氣,但一聽到後面,她的眉頭隨即皺起來。
「我們不能在這裡讀嗎?」這會又讓她想起那一夜,這是她最不願意的事。
安德烈搖頭。「皮埃爾偶爾會來這裡喝杯小酒,而且我們很快會離開古堡,必須安排一個固定的地點才行,或者,是在你房間?」他故意問她。
「當然不行!」萬一被雅雲或佩鈴發現,豈不更糟!
望著她緊張驚慌的神色,他突然發現捉弄她也挺有趣,她的表情是他在其它女人臉上不曾見過的。從小至今,見到他的女人,無一不表現出對他充滿愛慕及渴望,面對女人,他一向充滿自信心,就像對待寵物一般,想要就伸手抱過來寵一下,不想要就立刻丟開,反正一揮手,女人手到擒來,他早已習慣這種模式,但她不是!
總是一臉不情願、不樂意、躲避,甚至嫌惡,也因此引發了他對女人不曾有過的情緒:忿怒、生氣、著惱!他真想看看,她到底還能激出他怎樣的情緒,這……也算是她的本事吧!
「那就決定在我房間,怎樣?」
靜恩思緒很快轉了一圈,如果單純教他解讀詩詞,對她來說應該不難,至於侵犯她一事,想必他清醒時還有多重更好的選擇,應該不至於囫圖吞棗,硬要吃下她這顆硬棗子吧?
「好!第一件事沒問題。第二件呢?」
安德烈望著她數秒,這才開口:「你以後看到我,不准躲我、不准面無表情、不准視而不見……」
「等等!」她伸手在他面前做暫停狀:「我有這樣嗎?」
「有!」他控訴般的看著她。
靜恩見狀,忍不住噗哧一笑,他這樣子看起來好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急欲申訴。
是誰說男人也像個大孩子,有時也會無理取鬧耍賴呢?
「可是你說了三件事……」他似乎不再那樣可怕,於是她大膽問道。
安德烈又搖頭。「不,這都算是一件事!」
「可是……」
「要不要答應隨你!」他起身打算走開。「反正打破杯子的人又不是我!」
靜恩一個箭步走過去拉住他。
「第三件事呢?」為了四百萬,她願意讓步。
「第三件事嘛……」他心機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等我想到,再告訴你第三件事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