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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間裡,只有電腦螢光幕發出的亮光。
微微的亮光照在時文毓聚精會神的臉龐上,只見他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光幕,嘴裡更是不斷地低喃著。
「沒有負債、沒有人虧空公款,而且各部門的運作都算是相當正常……」既然如此,朱立欽為什麼執意要他偷回昝育凰手中的股票?
他沉吟了半晌之後,快速地敲打著鍵盤,讓電腦螢光幕迅速轉換畫面。
是!他是駭客,利用朱立欽自家的電腦闖進六合生化集團的中央電腦系統,不是想竊取商業機密,而是要調查朱立欽為何如此執著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犯罪之前,都應該有動機吧?
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闖入中央電腦的資料庫裡,時文毓想要找出十幾年前,六合究竟是遇上什麼樣的危機,昝誠揚又是怎麼幫了老董事長;以及事隔十幾年後,朱立欽為何會挑在這當頭執意找出昝育凰。
他快速地查閱著,卻發覺電腦裡頭只記載著今年各項重大事件,不禁頹然地將電腦關機。
是他的腦子出問題,才會想用這種方法找出答案。
嘖!他是哪根筋不對勁了?若是以往,他會立即找出委託人想要的東西,而不是逆向操作地尋找委託人的動機……晉育凰現在不在這棟房子裡,如果他夠正常的話,他應該要到她的房裡搜查,而不是溜進朱立欽上鎖的書房裡。
委託者的動機,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出那些股票,但他卻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悅地攏起濃眉,他傭懶地靠著椅背,連他都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
雖然大姐老是不承認他第一繼承人的身份,更不喜歡他從事這種工作,但是這已經成為他最大的樂趣,要他怎麼戒得了?
不打算戒,更沒想過要戒,但是他現在卻破戲了。
他在搞什麼啊?他居然開始同情她了,甚至想要拒絕朱立欽的委託。
不管朱立欽打算拿回股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還是不滿當年老董事長將價值不菲的股票送人;既然接受了他的委託,他就得完成任務,不許讓不該存在的情緒影響他的判斷……
這不該是他會犯下的錯誤,更是他不曾犯過的錯誤,但是現在他正猶豫著該不該放任自己一錯再錯。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倘若她笨得不知人間險惡,又能怪得了誰呢?
況且,是她父親在臨終前沒將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哪天那些價值不菲的股票真的落入朱立欽的手中,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反正她那麼樂天知足,甚至還打算要還朱立欽替她還債的錢……簡直是蠢到不行!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
說她樂天知足是假話,說她天真愚蠢才是實話。
不知道朱立欽處心積慮地想要拿回股份,她還笨笨地感謝他……再天真善良也該有個限度,一旦超過了限度,他只有愚蠢二字可以送給她。
嘖!他老想著她幹嘛?
她是個不知道自己有九位數身價、像只勤勞蜜蜂般拚命工作的笨女人;沒有半點壞心眼,玩不起陰險的手段,沒有心機的她還是努力工作好了,至少可以平安地過完這一生。
但她這幾天老是嚷著要兼大夜班……目前她已經破了自己的最高記錄,已經可以撐到十點半才人睡,但那又如何?
是他不願意罷了,要不然像她這麼沒有警覺性的女人……驀地,他想起了這幾日她老是在客廳裡睡著,雖然不再大膽地趴在他的腿上,但是窩在沙發上低泣的她,就是讓他覺得不舒服極了。
不知道是不是情竇初開的她看上了他,要不然她為何老是邀他在客廳聊天,卻自顧自的說個沒完沒了,還毫無防備地在他面前睡著? 說是要進行特訓,但也沒必要巴著他不放吧? 日久生情,他一點也不意外,更何況他有著一張相當吸引人的臉,改天她要是對他投懷送抱,他也不會太意外,只是……他無福消受,更不想和她扯上關係;畢竟他和她相處的目的,是想早日找到那份連她也不知道下落的股票罷了。
何況,他也瞧不上她……
正想著,卻突地聽見外頭傳來極細微的聲音,他看了一眼時鐘,暗咒一聲,站起身走到書房外,還沒來得及鎖門,就見到昝育凰在樓下看著他。
「時大哥,你怎麼會從朱大哥的書房裡跑出來?」她偏著頭,不解地凝睇著他。
時文毓勾起一抹心虛的笑,不動聲色地脫下手套,放進口袋裡。「朱先生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你別忘了,我是他的法律顧問。」
他怎會一直想著她?把正事給忘了便罷,居然還忘了她要回來的時間。
昝育凰笑彎了眼。「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個律師呢。」
可不是嗎?頭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做過自我介紹了,但是她卻老是忘記,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會忘了。
「怎麼會忘了呢?」他的笑容不變,緩步走下樓。
「因為不像啊!」她回答得理所當然,忙著將手上的兩袋東西往廚房放。
時文毓微攏起眉,不是因為她老是不聽勸,又從大賣場裡帶回便宜的食材,更不是氣她老是替幫傭的邱嬸分擔家事,而是不滿她剛才說的話。
「要不要我拿律師執照給你瞧?」他也跟著走進廚房。
想要當風門的繼承人,不比別人優秀是沒有資格的,律師執照只是他諸多證照的其中一張。
她把食材一一放進冰箱後,回頭笑看著他。「我又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你給人的感覺不像律師嘛……」她又動手整理著,「一般的律師不都是不苟言笑嗎?但是你不一樣,你給人的感覺很隨和、很好相處。」但是卻很客套、很有距離戚……如果她將這些話說出口,他大概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