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如果和一個男人一輩子躺在同一張床上,卻猜不透或者根本不能體會彼此的想法,那會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菲比嚇了一大跳,忙回過頭去,對上的是王斯燦一雙深情的眼眸。
「這是妳第一次出國吧?」他遞給她一杯果汁,她接過手。「第一次坐飛機總是特別緊張,以後多飛個幾趟,就漸漸習慣了。」原來他是以為她緊張,所以想安慰她!
就是這樣,身邊的人都贊王斯燦條件好,事實上他的確不差。不到三十歲就坐上了主播台,不但前景看好,人又長得帥氣俊朗,來自中上家庭,配她算是上上之選了。
然而,她就是和他不來電,不來電的原因,大概就是和方才冥想的話題相關了──他永遠猜不中她心底的想法。
「菲比,難得妳這次能出國採訪,我想……」
沒有仔細聽王斯燦說了些什麼,菲比的目光突然被吸引住了,只見她一雙大眼牢牢地盯住一位正與空中小姐交談的男士。
那個男人相當高大,應該是西方人,但又有點東方的味道,最特別的是他身上有某種內斂的力量,使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鐵灰色西裝,從她的角度就只能看見他的側面。陽光從他挺直的鼻樑灑落,在深刻的五官上造成些許暗影,緊抿的唇令他顯得有些嚴肅,甚至是無法親近的那種嚴肅。他渾身所散發的氣勢是純然的剛硬,卻也是純然的性感,一種絕對男性的性感。
很少看到這麼好看的男人!
「菲比,妳做什麼!?」
王斯燦實時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做出在機上偷拍的蠢事。
她微愣一下,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拿起相機。尷尬的撥弄下頭髮,放下相機。
「職業病了!」她為自己的失態下了批注。
王斯燦吁了一口氣,「小心點。」接著他探了探頭,尋找方才菲比欲下手的目標。「不過妳剛剛到底想拍什麼?」
「啊?」她臉紅了紅,隨便一指。「空中小姐,我覺得她們的制服真好看。」她傻笑,以掩飾糗態。
「……」王斯燦盯了菲比半晌,笑了。「真是浪費底片。」
「什麼?」
「沒有。」他輕笑幾聲,欣賞菲比美麗亮眼的容貌。
菲比大概是對自己的美缺少自覺,她肯定不知道,自己是電視台內最常被提起的追求目標。
大學時,她原本有一頭長及腰,髮質棒到可以拍廣告的秀髮,卻很可惜的在入電視台前被她剪成貼耳的利落短髮,但仍無損她的美麗。
她有一雙清亮而美麗的眼眸,對世人昭告著令人驚歎的活力,精緻的五官帶著一絲精靈般的俏皮,尤其是她溫潤的唇微笑起來的樣子,甜美而動人,有讓人愉悅的神奇魔力。
「你幹嘛這樣看我?」
受不了王斯燦盯著她直看,她甩動手阻斷他的凝視。
「現在幾點了?還要多久才到?」她看表。
「菲比……」
「什麼?」
菲比應聲抬頭,卻迎上王斯燦那雙閃著真切、狂熱的眼眸,那是決心的、勇氣的、熱情的……剎那間,她愣住了。
她的心驟然狂跳,一種本能使她直覺的跳起來。
「我去一下廁所。」她突然說,「斯燦,對不起,待會再聽你說!」匆匆丟下一句話,她迅速掉頭離開。
王斯燦難掩落寞情緒,他歎了一口氣,目送菲比修長窈窕的身影離去。
真不知她是粗線條還是故意,每當他想開口表白時,她總能適時的打斷他。唉……
菲比在裡頭待了十幾分鐘才出來,這十幾分鐘是留給王斯燦冷卻用的。
她實在不想再失去朋友了,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戀人做不成就不能當朋友?但是經過幾次慘痛的教訓後,她學聰明了,不說破遠比拒絕來得好。
才剛拉上洗手間的門,機身突然一陣劇烈震動。
她發出驚慌的細微尖叫聲,雙手欲抓住任何可以攀附的物品,可惜什麼也沒撈著,身子卻直往後跌去──
就在她以為要狼狽的摔下去時,陡然間,一具結實的身軀頂住了她,隨即,一雙堅定的手臂將她扶住。
有人適時拯救了她,免去她摔得鼻青臉腫的命運。
一股成熟男人的氣味竄入鼻翼,她往後仰著頭,看見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眸緊盯著她。那雙褐眸是如此深邃,讓人難以看穿,輪廓很深的五官強調出他的異國風情。
是那個人!她剛才差點偷拍的男人!
老天,這麼巧!
她紅著臉,心臟不勝負荷地狂跳,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機身還在輕微地搖晃,更沒有聽見其它乘客的驚慌尖叫聲。
混亂與搖晃約莫又持續了兩分鐘,此時從擴音器裡傳出機長的聲音:
「各位旅客,請不要驚慌,剛才只是遇到一陣亂流,是自然現象,現在已經恢復平穩,今天的機身狀況相當良好,請不用擔心,在此祝各位旅途愉快!」
機長自信且篤定的說明,安撫了每一位乘客的心,客艙再次恢復寧靜安詳的景象。
「妳還好吧?」那男人用流利的英文問道,聲音很低沉,醇厚而好聽。
菲比呆愣的點點頭,然後像突然記起什麼似的,飛快離開他的身體,「謝……謝謝!」居然結巴?菲比,妳有病啊!
「菲比!」
王斯燦臉色鐵青的奔了過來,一來就緊張兮兮抓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妳還好吧?受了傷沒有?剛剛有沒有嚇到?」
「沒啦!」
菲比窘迫的抽回自己的手。那個人在看呢,真窘死了!
「沒有就好,我剛才都快急壞了……」
王斯燦還在那兒嘮嘮叨叨,那個男人卻已經逕自離開,看著他高大的身影以及充滿自信的走姿,她的胸口竟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回座位時,她還特意在客艙內搜尋了很久,試圖找出剛才那個男人,然奇怪得很,她就是怎麼也找不到那個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