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朋友,還勞煩你帶她上來,謝謝你!」雷逸東牽出一抹禮貌的淡笑。
擾攘一番,丁玫蓉這才得以走進雷逸東的家。
她是有聽說過高級地段的住宅大樓,都有非常嚴密的保全系統及管理設備、規矩,今晚親身體驗一次,果真如此。
丁玫蓉從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也有不靈光的時候。
明明聽過他的地址,腦海也有一個清晰的印象,可當她趕到他家樓下時,大腦卻突地生出究竟是四樓還是十樓的疑團。
想了好一會,覺得是十樓,可當她走到管理員面前,說是來探訪十樓住客雷逸東的時候,她又猶豫他住的樓層,究竟是不是十樓。
拜語調不確切之賜,管理員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上去。
丁玫蓉明白,這裡是超高級的住宅大樓,不容許不法分子或可疑人士到訪,管理員只是克盡己責,可她活了那麼多年,還是首次遭到管理員陪同的「優厚」待遇。
「你的臉好臭。」雷逸東半蹲下身,對坐在沙發上的丁玫蓉說。
「被人貼上『行跡可疑』的標籤,難不成我還要歡天喜地?」丁玫蓉翻一下白眼。
「這也對。」雷逸東點頭附和,「你是個准律師,居然被管理員伯伯歸類為行跡可疑分子,的確是有點兒那個。你的糟糕心情,我明白。」
「你……」丁玫蓉瞪他一眼,本想回贈他幾句損話,可目光一對上他俊帥的臉孔,便赫然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你不是病了嗎?」
怎麼一副生龍活虎、頗有閒情逸致虧她的模樣?
「我是病了,但不是太嚴重。」
本來,按照他的原訂計畫,他是要裝出一副病假做的樣子,試驗丁玫蓉有多緊張他,若是順利,她會趕來他家,然後,他成功博取到佳人的細心呵護照料,再然後更順利點,愛苗因而萌芽成長。
可突地殺出來的管理員烏龍事件,卻讓他在一瞬間完全忘了要裝成病人的樣子。
他從來沒試過遺忘,可丁玫蓉就讓他品嚐到第一次。
意料之外的獨特滋味,只有她能給他。
也好!所有事情都在控制、預期、計畫之內,這樣,也未免太沒趣了一點!
既然計畫駛離了預設的軌道,他也就順著情勢發展,變更原來重感冒病人的設定好了。
說不定,計畫變了,他跟她這一晚會有更出乎預料的發展呢!
世事如棋,誰也說不得准。
「不嚴重?」丁玫蓉瞪大眼,「你明明說,一覺醒來,頭好像灌進了幾噸鉛似的,還咳個不停!這樣還算不嚴重?」
「本來我的頭是很重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你,那些鉛塊就不翼而飛了。」
她努力沉住氣,繼續問:「那咳嗽呢?也一並不見了嗎?」
「咳是還有,但也不是很嚴重。剛才在電話裡,我不是說,睡一覺就會好了嗎?若是嚴重,睡再多覺也沒用。」
這會兒,丁玫蓉可以作出結論——她、被、騙、了!
這傢伙壓根沒生什麼病!只是詐稱患病在身,好勾起她惻隱之心,誘使她來他家!
老天!可憐她還拚命由飛天法律事務所趕來他家,途中還不住擔心他的安危。
上當的感覺,當下席捲丁玫蓉整個人,讓她原本美艷非常的臉蛋,染上一片明顯的慍色。
丁玫蓉霍地起身,擺出母夜叉的神色,「雷逸東,你好樣的!這被騙之仇,我——記住了!」
下次,即便他死在路邊,她也絕對見死不救!
話畢,她便打算離開。
「我沒騙你啊!」雷逸東呼冤,「我的確是喉嚨不舒服!」只是他把不舒服的程度,誇大了好倍而已,嚴格來說,他不算是撒謊。
「喉嚨不舒服的人,還那麼大聲說話?」她瞪著他。
「來探病的人,都能對病人端出一副殺人的嘴臉,為什麼喉嚨不舒服的人,不能大聲說話?」他振振有詞地反駁回去。
「你!」一時半刻,丁玫蓉居然想不到可頂回去的話!虧她還是台大法律系公認伶牙俐齒的高材生。
「如果我說,你橫眉瞪眼的表情很有韻味,你會生氣嗎?」
「你這……」聞言,丁玫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依他這麼說,那她是不是應該常端出一副母夜叉的模樣,好讓自己變得更有韻味呢?
「我知道你想罵我,但在罵我之前,先喝一點東西。你匆匆趕來,應該有點渴吧!」他一邊說,一邊走進廚房,打開巨型冰箱。
雖然腦袋充斥著複雜的情緒,但丁玫蓉還是清楚看見冒出絲絲寒氣的冰箱,空空如也。
「你的冰箱什麼都沒有。」
「好像是。」雷逸東關上冰箱,「白開水可以嗎?」邊說邊想去倒一杯水。
可是,透明設計的水壺,明顯反映出一個事實——它沒水。
「如果你不介意等一下,我現在下去便利商店,幫你買一些飲料回來。」說完,雷逸東低聲地咳了一聲。
丁玫蓉揚起手,示意他不用忙,「冰箱空空蕩蕩,想喝水卻連一滴水都沒有,雷先生,你覺不覺得你家很有問題?」
他家裡竟然要什麼沒什麼?
「本來,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可是,我那個鐘點傭人家裡突然有事,請假兩個星期,所以這段時間,我家才會是這種情況。」雷逸東說話的同時,心裡暗暗佩服英姊的掃蕩功夫,居然連水壺裡的水也不放過。
「傭人請假,你家便什麼都沒有,那你怎麼生活?」沒煮食材料,這也算了,他可以在外解決三餐,但水總得有一些吧!除非他不回家,不然,水可是人類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這個嘛……」他作沉思回想狀。
「天!」丁玫蓉禁不住青筋暴現,「你該不會是個生活白癡吧!」
目睹他似乎一點生活常識也沒有,莫名的,丁玫蓉覺得很生氣,氣他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萬一哪天你流落荒島,我敢說,你一定沒命回來!」她直指著他,「我想,你不但不會抓魚裹腹、生火取暖、摘椰子下來解渴,甚至連撿起海上漂流的包裹,看看裡面有沒有東西是有用的也不會做!你只會一味等人來救,一點求生的本領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