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寒──她……」風塵女人的低俗辱罵很讓程芸舫無法招架,她不安地緊拽梁若寒的手臂。
「妳嘴巴放乾淨點!」梁若寒向前指著謝秋菱的鼻子。「有什麼話衝著我來就可以,不要牽拖無辜的別人。」
「哎喲……我也才講幾句而已,你幹嘛一副要殺人的樣子──」見識一個大男人的細心深情,同為女人的謝秋菱看在眼裡,自是酸味兒十足。「隨便你們啦,你們這樣愛當我兒子的爸爸媽媽,我還省得養──不過……大醫生你也不要那麼龜毛好不好?上次那個價格很優惠了,以你這麼大的醫院,差不多是一兩個月的營業額而已嘛──」
「夠了!」他拍桌大聲喝止。「謝秋菱!上次妳闖進來時,我已經講得夠明白了,妳要嘛就接受那價錢,不接受是妳自己的事!至於孩子,死都不必想──」
「哎……梁若寒,你腦子真的很死耶,我開的條件又不是你能力所不及,倘若爽快答應我,不是什麼麻煩都沒了嗎?」她死也不願意放棄敲詐巨款的機會。
「這位小姐,妳做為一個母親,一點兒都不管孩子是否安好,滿腦子都是想著錢,這樣子對嗎?妳有沒有良心啊?!」程芸舫一旁聽著也忍不住火大。
她在梁家付出一切心力愛護謙謙,幾乎把他當成自己親生,無法想像謙謙的生母竟是這種現實的女人!
明顯她的目的只是拿孩子當勒索金錢的肉票。哎,謙謙的命運真是乖舛啊!
「咦?妳是誰啊?妳算哪根蔥?竟敢教訓我?!我謝秋菱會不會當母親不需要妳來評分!哼,裝什麼高貴?妳混進梁家,說好聽是褓姆,說難聽點……不過就是陪睡的嘛──不管用什麼名目都好啦,難道妳為的就不是錢嗎?笑死人了,妳會比我高尚到哪裡去?」
「妳──妳怎麼可以!憑什麼這麼說……」不擅與人惡言相向的她氣到話都說不出來,唯有漲紅了臉,任熱淚狂湧如泉。
「別理她。妳不要管,我來跟她講就好……」梁若寒不捨心愛的女友遭言語侮辱,緊握著她的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不讓她受絲毫傷害。
「哇,大醫生……好感人哦。」謝秋菱垮著臉諷刺拍手。「你可以對一個沒親沒戚的外人柔情似水,卻對你們梁家孩子的親娘這麼無情無義──」
「早在四年前,妳拿錢賣斷自己的孩子之後,妳跟梁家再也沒有關係了,請妳記住。」梁若寒不帶感情地與她劃清界限。
「好!你說的,我全記住了……我會牢牢記著──沒關係,你們再得意好了,再繼續開心好了……該我的,很快我會討回來──不信等著看!」
「請便──妳玩的那套恐嚇威脅,對我已經沒效了。」梁若寒打開辦公室門,毫不留情面。「妳鬧得太久了!今天換我給妳一次機會,不想上警局就滾!」
「好啊,走就走!希望你沒忘記,我剛說過──這次,最後一次……梁若寒!你、沒、機、會了!」謝秋菱咬牙切齒,眼中佈滿可怕的紅絲,重重的恨意令人看了發寒。
她一輩子在男人腳下踐踏過活,忍受屈辱只求三餐溫飽,而眼前這女人平白讓自己的兒子叫媽,還讓一個威猛英俊、職業高尚、身家數億的超優質男人捧在手心裡疼著,呵護著。
她──憑什麼?同是女人,謝秋菱心中豈能平衡?
稠濃的妒忌和仇恨在她心底掘成一個不見底的大窟窿,她要那些虧欠她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臨走前,她回過頭狠瞪著兩人,那氣勢足以殺人的利光令程芸舫不禁發顫。
「好恐怖……她那個樣子,好像抓狂要殺人了。怎麼辦?」她害怕地撲進梁若寒懷裡,不住輕泣。
「別怕──她要不到錢就是這德性。」梁若寒擁抱拍撫安慰她。「沒關係,我們自己小心一點就好了……沒關係的……台灣還是有王法的地方。」
「她會不會找人對付你啊?好可怕哦……」
「不會的,妳不要想那麼多。不會的……」
他雖然不停安慰芸舫,自己心中卻也掀起隱約的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來,心微微刺著,感覺謝秋菱好像打算玩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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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在謙謙幼兒園放學之前,通常是程芸紡比較自由的時段。
偶爾她會自己去辦點私事,看電影,或與朋友相會。
這天她約了齊嫻君碰面喝下午茶,順便要付給嫻君照顧母親的看護費用。
「嫻君,妳昨天上晚班,熬一整夜一定很累了吧?我給妳點份煎雙蛋,一份起司三明治,一杯鮮奶,再一杯雙倍卡布其諾,夠妳好好補充營養。」
「厚,我替妳在病榻前照顧妳母親,為妳盡孝道耶,妳還真大方哦,只用這些便宜的犒賞我──哼,沒心肝的傢伙!」
「還不夠?哈──妳哦,真貪心!」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厚厚信封袋。「喏,好好拿著──包妳愛死它了,絕對不會嫌我不夠意思。」
「哇!薪水袋──我多久沒拿過『薪水』這種東西了?」齊嫻君打開封口看了一眼,興奮、開心、滿足的感覺溢於言表。「芸舫,真是謝謝啦!妳的這份工作,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日子過得也不那麼慌了。」
「說什麼謝?我才真的要謝謝妳呢!有妳照料我媽,我安心多了──而且,我媽跟妳也比較有得聊……有人陪著聊天,心情一定比較好。嫻君,真慶幸有妳這個朋友。」程芸舫的感謝發自內心。
「別那麼見外啦──」齊嫻君大口嚼著三明治,豪氣道:「講那什麼話!我們是什麼交情啊,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嘛,何況──妳付出的酬勞也很優啊!」
「酬勞優厚是應該的。照料病患本來就很費心神,妳是好朋友啊,更不能虧待囉!」她個性上對朋友一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