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今晚會到場的,全是哥哥精心挑選的對象--在場,全都是他篩選過的男人。
但有些人總是會不請自來。
「鼎盛集團」總裁,在自家豪宅,為親妹妹辦的第一場社交舞會,這是近個把月來,上流社會最八卦的盛事,自謝稍具身份地位的人,誰不想辦法弄到一張邀請帖?
當然,邀請帖確實不容易得到。原不在邀請名單上,卻能弄到一張帖子,也代表此人政商勢力雄厚,不可小覷。
例如,這位以專獵女明星聞名,成為媒體爆料新寵,日商科技集團總裁--嚴公子是也。
只是想不到,他會看上默默無名的小女子我。
大概,最近為了辦這場舞會,哥哥替我炒作了些許知名度。也許他擔心,太過默默無名的結果,自己的妹妹當晚得坐冷板凳。
他萬萬料不到,我會以這身打扮粉墨登場,原本,今晚我就是打算來惹火的。
嚴旭東不愧為花花公子,他扶住我伸出的手,笑著印上一吻。
我瞥見,我的哥哥皺起眉頭。
「可有榮幸,邀請曉竹小姐跳第一支舞?」語調雖然客氣,嚴旭東已經握住我的手不放。
「抱歉,」江浩南上前一步介入我們中間。「她的第一支舞該--」
「我願意。」
我料到哥哥要拒絕對方,在他開口前,我先一步同意。
江浩南回頭凝望我,我放開纏在他臂上的手,放在嚴公子伸出的掌心上。
嚴公子毫不客氣地握住我的雙手,很快的把我從哥哥身邊帶開,領我踩著舞步一直到舞池中央。
我沒料到這個男人,這麼快就想掌握全局,他把我遠遠的從哥哥身邊帶開,以致我心不在焉地漫舞,好幾次差點踩到對方的腳。
「專心點,想演戲就別留敗筆。」嚴旭東低沉的聲音,幾乎就貼在我的耳邊提醒。
我聳然一驚,抬起眼瞪住他。
他咧開嘴,握緊我的腰,詭秘地衝著我微笑。
「嚴公子,你在說什麼?」我無辜地問他。
「妳說呢?」他反問我,笑得詭譎。
於是,我決定不再跟這個男人玩躲貓貓的遊戲,我有種直覺,這位嚴公子絕不是個沒腦的二世祖,跟他玩遊戲,大概只得一個字,「累」。與其如此,我的心思寧願全放在我哥哥身上。
我開始振作起精神,第一支開場舞我優雅從容地,獻給這個姓嚴的花心大少。
每一個迴旋、每一次近身,我踩著三吋細跟鞋,保持性感撩人的體態,毫不枉費苦練四年的社交舞。
第一支舞結束,我注意到哥哥沉默地站在客廳邊緣地帶,陰鷙地注目我接受第二個男人的邀請。
不管為了什麼原因,他不再試圖阻止或介入。
我收回目光,放任自己與其它男人共舞,盡量不再與他的目光接觸。
在他見識男人對我的「興趣」之前,他始終把我當成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看待,而今晚,他該徹底改變對我的看法。
一整晚上下來,我與嚴旭東共舞三次,其它不知名男士,我已經記不住名字,只記得自己不斷接受邀舞。
直到我累了,擺脫最後一名邀請者,悄悄走出客廳,躲到花園為止。
一路從客廳出來,我找不到哥哥,而徐若蘭也不見了蹤影。我失神地呆坐在花台上,甩開高跟鞋,無意識地捏著早已經麻痺的小腿……
「玩夠了?」
我回過頭,看到哥哥走進花園。
「妳的信用卡賬單上,沒有這幾筆紀錄。」他走到我面前,瞇起眼盯著我身上的性感衣物,臉色陰沉地質問。
「你調查我的賬單?」我明知故問。
「妳沒必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名交際花。」他答非所問地道。
我愣住,怔怔地問他:「什麼意思?」
他的臉色很冷。「妳該學習若蘭的穿著打扮、舉止言行,當一名大家閨秀。」
我笑了,想起徐若蘭今晚的穿著--確實平凡乏味的很「閨秀」。
「你以前不喜歡這種女人。」
「人的喜好會改變。」他瞪著我,簡潔的回答顯得冷淡。「更何況,妳是名門淑女,不是交際公關。」
「等我三十歲,我『也許』會改變自己的穿著打扮。」我叛逆地回答他。
他冷冷的看著我。「妳今晚的行為很失常。」
「我以為你喜歡的是交際花,不是假正經的名門淑女。」也許是疲倦,讓我口不擇言。
更也許,是因為他剛才把我扔在舞會裡,而徐若蘭也不見了蹤影。
他瞇起眼,嚴厲的盯著我。「結婚和玩樂不同,是兩回事。」
「玩樂?」他的說法很無情。
「每個人都有身份,相對的,女人有很多種,每一種都代表無形的階級。男人對這種事,分的很清楚。」
我的眸光閃爍,「你真的清楚嗎?」執拗地反問他。
他皺起眉頭。「妳夠大了,別像小孩一樣任性。」
「我不任性,我只是追根究柢,而你卻連自己要什麼都不敢承認。」我討厭他把我當一個孩子,於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瞪著我,大概認定我已經無可救藥。
「隨便妳。」丟下話,他轉身就走。
我愣在花園裡,等回過神,他已經快走出我的視線--
「江浩南,不要丟下我!」我像從前一樣,大聲喊他的名字。
幾乎在同時,我光著腳丫子踩在花園的泥土上,以瘋狂的速度奔跑到他面前,然後跌進他懷中,緊緊、緊緊的抱住他--
「你想去哪裡?!」幾乎是惶恐的,我抓住他的衣袖問。
四年前孤孤單單被他丟在美國的恐懼,原來還深深留存在我心底……
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再一次把我丟下。
他瞪著我,不得已抱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懊惱地低吼:「妳喝醉了!」
他終於聞到我身上的酒味。我承認,剛才找不到他、又發現徐若蘭也不在客廳的時候,確實喝了幾杯長桌上的紅酒。
「我沒醉,我的頭腦很清楚,只是站不穩而已……嘔!」